夏洛克将信纸折好塞进大衣内袋，顺手将那块惹祸的门框木片抛给华生。
“哈德森太太的肉排得等等了，华生。我们要出门一趟了。”他抓起桌上的猎鹿帽扣在头上。
“现在？门还没修呢。”
“花点钱找人来修，不光快而且专业。”夏洛克己经拉开了房门，“地址在南区旧书商巷尽头，一个叫‘守夜’的古董店，速度快点的话我们刚巧赶回来吃哈德森太太做的午餐。”
雾都的南区弥漫着浓重的鱼腥、海藻腐烂和劣质焦油的味道。
这里是和其它城市通商专门开放的街道，海鲜是其中最暴利的一项。
狭窄的旧书商巷夹在两家散发着霉味的旧货铺中间，巷子深处只有一扇不起眼的橡木门，门楣上挂着一块没有文字的黑色金属牌。
夏洛克叩响门环，按照信件上的三长三短。
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
门后站着一个衣服包浆的男人，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纯黑色面具，只露出眼睛部位两个深不见底的黑孔。
他微微侧身：“福尔摩斯·夏洛克先生，华生·约翰先生，守秘人在等你们。”
门在他们身后合拢，隔绝了巷子的潮湿与喧嚣。
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高高的架子首抵天花板，塞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物品——扭曲的金属雕塑、蒙尘的水晶头骨、锈蚀的齿轮装置、装在玻璃罐里的不明生物标本。
空气里沉淀着灰尘、陈年羊皮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的微弱气味。
一个身影从阴影笼罩的柜台后站起，戴着一张描绘着微笑月亮的银色面具。
面具上的笑容固定不变，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欢迎来到帷幕议会‘中转站’，夏洛克先生，华生先生。”自称“守秘人”的人开口，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带着金属般的回响，“我是你们的引导者。”
守秘人绕过柜台，走向房间深处一个被天鹅绒帷幕半遮的区域。
拉开帷幕，开启三重密码锁，一条黝黑通道延伸向下。
“二位请跟我来。”
一个巨大的、结构极其复杂的黄铜装置在通道尽头。
装置的主体像一台放大到房间尺寸的精密钟表，无数齿轮、连杆、活塞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水晶管相互咬合、旋转、伸缩，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
水蒸汽从某些连接处嘶嘶泄出。
“收容物914，万能转换机。”守秘人介绍道，“它能将一件Keter及以下级别的收容物‘概念’或‘规则’进行有限度的复制，生成一次性的、效力减弱的副本，这是议会给予新晋适格者的新手福利”
“如果后续需要进行收容物的使用，可通过同等级收容物进行等价兑换。”
Safe（安全）、Euclid（中等）、Keter（顶端）、Thaumiel（双子星）、无效化（ralized）、Apollyon（毁灭）、Ar（首领），七种灾害等级白纸黑字标注在墙上。
“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挑选，收容物使用条约等待挑选结束后会进行发放。”
桌上整齐排列着十几件物品，每一件下方都压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标签。
华生的目光扫过那些物品：一个布满铜绿的小巧罗盘，指针疯狂乱转；一面边框缠绕荆棘的银镜，镜面模糊不清；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宝石内部有液体流动；一个覆盖着鳞片的皮质护腕；一把钥匙形状奇特的黄铜哨子……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一个物件上。
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质铃铛，系着褪色的深蓝色缎带，封存在玻璃盒内，标签上写着：【662 - 管家铃（副本）】。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一个银手铃，摇响后会召唤出自称Mr.Deeds的管家。召唤者可以命令Mr.Deeds提供任何物品或执行任何事情，无法做到的事会被他婉言拒绝。他甚至可以提供常人不可能拥有的物品】
“这个。”华生拿起铃铛，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一个能提供即时帮助的“管家”，潜意识告诉他这东西在未来有大用。
守秘人点点头，转向夏洛克：“夏洛克先生，你的选择？”
“稍等。”夏洛克的目光掠过长桌边缘时，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金属盒让他停住了。
盒子约莫书本大小，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盒盖中央刻着一个骰子的图案。
标签上写着：【024 - 游戏秀（副本）】。
下方的小字是【打开盒子，参与一场由024决定的随机游戏。游戏规则即时生成，胜利者获得一次“幸运”或小范围现实修正，失败者承受“节目效果”（轻微物理伤害、短暂感官剥夺或精神干扰）。游戏过程强制进行，副本效力下节目效果强度减弱，性质不变】
“Euclid级？”夏洛克注意到标签右上角的标记，与桌上其他Safe级的标记不同。
“是的。”守秘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024本体极其危险且不可控，这个副本是914的特殊产物，效力与危险性均低于本体，灾害等级依旧归类为Euclid。相比之下Safe级物品更实用，风险可控。”
夏洛克的手指悬停在黑色金属盒上方：“随机游戏？即时生成规则？”
“完全随机，可能是简单的猜硬币，也可能是复杂的逻辑谜题，甚至是纯粹的运气比拼，规则由024在游戏开始时宣布，参与者必须遵守。”
守秘人解释道：“胜利的奖励难以预测且价值有限，失败的节目效果是024的恶趣味。副本减弱了效果，失败后的节目效果可能是短暂的剧痛、失明、幻听，或者更糟。”
“随机性。”夏洛克低声自语，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盒面。
“随机是对逻辑的终极检验，任何逻辑推演都建立在己知规则和变量之上，真正的未知，完全随机的混沌，这是测试思维极限的试金石，能暴露逻辑链条中最脆弱的环节——侦探的最爱。”
他拿起盒子，分量比预想的要沉。
“我选这个。”
守秘人沉默了几秒，面具上恒定的微笑在阴影里显得莫测。
“你的选择己被记录，记住我的话夏洛克先生，在024的游戏里，没有绝对的赢家，只有相对不那么痛苦的输家。”
“节目效果是它存在的意义，副本的效力会持续到游戏结束后十分钟内，建议在安全、可控的环境下打开它。”
守秘人转向华生：“华生先生，你的662管家铃，只需摇响即可。管家会理解你的基础指令，并尝试用任何办法完成，注意指令不能违背基本物理定律。它无法战斗、无法进行创造性工作。”
“我知道了。”
守秘人走向914转换机，在控制面板上输入指令。
机器发出更高亢的嗡鸣，齿轮加速旋转，蓝光闪烁。
两道细微的光束分别笼罩了华生手中的铃铛和夏洛克手中的黑盒，持续了数秒后消失。
“你们手中的收容物副本己激活。”守秘人单手横放胸前，“你们可以离开了，愿帷幕庇护你们。”
夏洛克将黑盒收进大衣内侧的口袋，与那枚皇家骑士勋章放在一起。
“回见，守秘面具人先生。”
“再见，夏洛克先生，华生先生。”
巷子外，华生举起管家铃，阳光透过玻璃盒照出铃铛上面的纹路。
“夏洛克，你说召唤管家帮我们修缮房间如何？”
“多少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华生，在雾都，只要给够钱，没什么是那群人做不到的。”
“言之有理，无法反驳。”
钱或许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钱能解决大部分事，如果不能，考虑一下是不是钱没给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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