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禁书阁夜探

子时三刻，清虚门的夜空被浓稠如墨的夜色笼罩。凌玥伏在禁书阁飞檐上，冰冷的瓦片透过衣料传来寒意。她凝望着阁顶盘旋的「巡山鹤」，那些雪白的灵禽脖颈上系着铜铃，每一次振翅都发出细碎的声响。突然，她怀中的碎玉猛地发烫，如同烙铁般灼着胸口 —— 这是残卷对危险的预警。

凌玥深吸一口气，运转混沌灵根。黑白双色的微光在她经脉中流淌，将自身气息与夜色融为一体。她如一片落叶般从飞檐飘落，足尖点在阁前青铜兽首灯的灯柱上，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兽首灯的烛火突然明灭不定，灯油中泛起诡异的黑纹，显然被人动过手脚。

禁书阁的石门紧闭，表面篆刻的「锁灵纹」泛着幽蓝光芒。那些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道都蕴含着禁锢灵力的法则。凌玥从袖中取出苏清玄给的九叶兰纹玉牌，玉质温润，边缘却刻着不易察觉的裂痕。她刚要将玉牌按向石门缝隙，忽听远处传来衣袂破空声，三道黑影正朝禁书阁疾驰而来。

她急忙隐入灯柱阴影，屏息凝神。只见三名穿云纹道袍的弟子押着一名内门杂役走来，杂役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袍，双手被灵绳反绑。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脖颈处的蚀灵咒黑纹 —— 那些如同蛛网般的纹路正顺着经脉蔓延，每延伸一分，杂役的眼神便浑浊一分。

"墨渊大人有令，但凡灵根异动者，都送去玄冰崖。" 为首弟子狞笑着，随手一掌拍在杂役后心。杂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踉跄着被推入旁边的暗巷。凌玥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丹田内的混沌灵根杀意翻涌，却被她强行压下 —— 此刻冲动只会暴露行踪，苏长老的嘱托犹在耳畔。

待三人走远，凌玥再次取出玉牌，将其按在石门缝隙。刹那间，锁灵纹剧烈震颤，幽蓝光芒暴涨。就在石门缓缓开启的瞬间，玉牌突然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化作齑粉！阁内警钟轰然作响，无数道金色锁链从穹顶垂下，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囚笼，散发出能禁锢元婴期修士的恐怖威压。

"不好！苏长老给的玉牌被做了手脚！" 小金的意念在识海中炸开。凌玥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数道锁链己缠上她的脚踝。锁链表面刻着细密的蚀灵咒符文，接触皮肤的瞬间便传来钻心剧痛，仿佛有无数虫蚁在啃噬经脉。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二十名执法弟子正朝此地狂奔，火把的光芒将夜空染成橘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如流星般掠过。苏清玄手持九叶兰纹拂尘，银发在夜风中狂舞，脸上却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丫头，还不快躲到我身后！" 他的拂尘横扫而过，九片兰叶爆发出璀璨青光，竟暂时压制住蚀灵咒的侵蚀。但苏清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缕黑血从嘴角渗出 —— 他在强行用自身灵力为凌玥抵挡咒力。

"长老！" 凌玥目眦欲裂，刚要上前搀扶，苏清玄突然抛出一枚玉符。符纸在空中化作巨大的莲花屏障，将两人包裹其中。"禁书阁第三层东南角，有个用混沌灵根才能开启的暗格！快走！"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我替你拦住追兵！"

凌玥望着苏清玄单薄的背影，只见他手持拂尘，独自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执法弟子。九叶兰纹在他周身明灭不定，每一次挥舞都带起漫天青光，却也让他咳出血来。她不再犹豫，转身顺着苏清玄指引的方向狂奔，泪水模糊了视线。

穿过层层叠叠的禁制，凌玥终于来到第三层。这里布满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与灰尘的味道。书架上的典籍蒙着厚厚的灰，唯有东南角的墙壁上，刻着半朵白莲纹 —— 与母亲碎玉上的纹样分毫不差。莲花纹的中心有个细微的凹陷，显然是为某种灵根准备的。

她将混沌灵根注入墙壁，黑白双色的灵力涌入凹陷。地面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裂开一道旋转的阶梯。阶梯由黑色玄石砌成，每一级都刻着模糊的兽纹，似乎在无声地咆哮。阶梯尽头是个密室，中央石台上放着半截玉简，旁边的烛台早己熄灭，却在她靠近的瞬间自动点燃，发出幽绿的光芒。

烛光摇曳中，墙上的壁画让凌玥瞳孔骤缩 —— 画中墨渊戴着漆黑面具，正将无数修士推入血池。那些修士衣衫褴褛，脖颈处都有蚀灵咒的黑纹，眼中充满绝望。血池深处浮起一座刻满骷髅的盏状魔器，魔器周围环绕着堕仙虚影，正发出无声的狂笑。

"这是…… 幽影盏？" 凌玥颤抖着拿起石台上的玉简。玉简入手冰凉，上面的刻痕深浅不一，显然是仓促间所刻："堕仙欲以千名修士血祭，唤醒幽影盏…… 墨渊的黑环是关键……" 后半段字迹模糊不清，被某种腐蚀性液体侵蚀，只留下几个残缺的字符："混沌灵根…… 祭品……"

就在这时，密室顶部传来金石摩擦声。凌玥猛地抬头，只见数十道黑影从上方孔洞中落下，落地时悄无声息，显然都是精锐。为首之人正是赵嫣然，她手持火焰法鞭，鞭梢吞吐着幽蓝火焰，眼中闪烁着癫狂的杀意："果然是你这个小贱人！竟敢偷入禁书阁！"

凌玥握紧玉简，灵力在指尖凝聚。却听赵嫣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冷笑："小友，别来无恙啊。" 墨渊拄着龙头拐杖缓缓走出，他穿着月白道袍，袖口的黑环却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幽光，每一次转动都带着低沉的嗡鸣。"你母亲当年也和你一样固执，"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舔过凌玥的眉心，"可惜，禁书阁的秘密，不是你们母女能承受的。"

凌玥心中一惊，突然想起苏清玄临别前的眼神 —— 那是暗示玉牌有诈！她假意挥拳攻向赵嫣然，实则将玉简迅速吞入腹中，同时运转混沌灵根，引动望月壶中的混沌灵泉。幽黑的灵泉喷涌而出，化作浓重的迷雾笼罩密室，其中夹杂着能迷惑神识的混沌之气。

"抓住她！" 墨渊怒吼，黑环爆发出强光。凌玥趁机撞破密室墙壁，混沌灵根在脚下凝聚成风刃，助她朝灵植堂方向狂奔。身后传来赵嫣然的尖啸和火焰法鞭破空的声响，还有墨渊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凌玥躲进灵植堂的「回春草」田垄。她伏在的泥土中，吐出腹中的玉简，却发现上面的字迹正在飞速消退 —— 这是用堕仙秘法记载的信息，暴露在空气中超过半个时辰就会化为乌有。玉简上只剩下最后一行模糊的刻痕："玄冰崖下，幽影盏祭坛……"

"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 凌玥抚摸着怀中的残卷，指尖刚触及残卷，它突然自动翻开，内页浮现出幽影盏的详细图谱。那魔器的盏身刻着万千骷髅，盏口缭绕着灰紫色的熵能，而在图谱下方，有一行用混沌灵根才能显现的小字："以混沌克混沌，万兽归位时，魔器自毁。"

远处传来灵植堂弟子的议论声，说苏清玄长老在禁书阁与 "叛党" 激战后失踪，生死未卜。凌玥握紧拳头，指甲再次掐入掌心，留下深深的血痕。墨渊的阴谋己经浮出水面，而她的混沌灵根，很可能就是这场血祭中最关键的祭品。

灵植堂外，赵嫣然正在召集弟子，火焰法鞭在她手中噼啪作响，显然准备再次搜查。凌玥隐入灵泉升起的雾气中，掌心的混沌灵根亮起微光。禁书阁的夜探虽然惊险，却让她离真相更近一步。而等待她的，将是深入玄冰崖的生死对决，和一场关乎整个修真界存亡的最终之战。她抬起头，望向云雾缭绕的玄冰崖方向，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 —— 这一次，她不仅要为母亲洗清冤屈，更要阻止堕仙复苏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