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残魂的交易

凌玥踩着堆积的兽骨前行，碎玉的青光骤然暴涨 —— 前方出现一座圆形密室，穹顶用黑曜石镶嵌着二十八星宿图，每颗星位都凿有凹槽，槽内插着半截断剑。剑身上的血锈凝结成扭曲的符咒，当她踏过门槛时，所有断剑同时发出嗡鸣，剑脊上的血锈竟如活物般蠕动，渗出的黑血在地面汇成 "灭门" 二字。

"咔哒。"

她的靴底碾碎一块颅骨状地砖，砖缝中涌出灰雾。雾气在半空凝聚成半透明的修士虚影，那人身着万兽宗特有的玄黄道袍，胸口有道贯穿的剑伤，断剑残片嵌在肋骨之间，每呼吸一次，伤口便渗出妖煞之气。残魂的眼窝空洞无物，却精准地转向凌玥腰间的望月壶，声音如枯叶摩擦："小辈... 你身上有混沌灵根的气息，还有守塔人的碎玉..."

凌玥瞬间握紧采药锄，残魂身上的灵力波动与残卷同源，却夹杂着浓重的妖煞浊气。她注意到对方道袍下摆绣着半朵白莲 —— 和母亲襁褓上的纹样完全一致，只是莲瓣边缘多了道撕裂的剑痕。密室角落的石台上，散落着几枚腐朽的玉简，其中一枚刻着 "刑堂" 二字，玉简断裂处留有齿痕，显然曾被妖兽啃噬。

"锁妖塔每百年开一层禁制。" 残魂抬起只剩三根指骨的右手，指向密室深处的血池。那血池首径三丈，池水粘稠如蜜，池底白骨森然，每具骨架的胸口都有相同的剑伤，"此层镇压着碧水蚺的宿敌 ' 赤鳞蟒 '，它的内丹能解万毒，却也能让妖煞之气逆流，端看使用者的道心。"

血池突然翻涌，无数白骨从池底浮起，骨头上的剑痕渗出黑气，凝聚成锁链图案。残魂的虚影剧烈波动，道袍上的玄黄纹路亮起又熄灭："老夫是万兽宗最后一任刑堂堂主刑无殇，当年率弟子镇压赤鳞蟒时，被叛徒从背后插剑。残魂困在此地三百年，全靠塔内妖煞之气苟延残喘，看看这些骨头 —— 都是当年随老夫守塔的弟子。"

凌玥想起残卷中 "庚辰年，叛徒携《万兽炼体诀》叛逃" 的记载，心猛地一沉："叛徒是不是穿着绣有锁链纹的道袍？"

"锁链纹？" 残魂的眼窝爆出幽光，周围的灰雾瞬间变得血红，"穿云堂不过是墨渊的棋子！当年灭门的真凶是堕仙墨渊，他用蚀灵咒腐蚀了塔内的镇压阵眼，那些穿云纹道袍的杀手，全是他用妖煞之气改造的傀儡！" 他的虚影突然贴近凌玥，寒气渗入骨髓，"小姑娘，做笔交易如何？老夫助你筑基，你替我取来赤鳞蟒的内丹，修复这残魂之体。"

血池中央突然炸开旋涡，一股让碧水蚺契约兽颤抖的凶煞之气喷涌而出，凌玥的袖口水纹剧烈波动。筑基对炼气西层的她是天堑，但残魂身上的万兽宗气息让她无法拒绝："你拿什么助我筑基？我凭什么信你？"

残魂枯槁的脸上裂开笑容，断指弹出一道金芒刺入她眉心。凌玥脑中瞬间涌入大量信息 —— 那是万兽宗失传的 "兽魂筑基诀"，以契约兽为丹炉，混沌灵根为炉火，能将妖煞之气炼化为筑基丹。残卷突然自动翻开，金猊与碧水蚺的契约纹亮起，与金芒产生共鸣。

"盘膝坐下！引动混沌灵根！" 残魂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凌玥依言而坐，碎玉突然发烫，嵌入地面的二十八宿断剑同时爆发出光芒，与碎玉形成共鸣法阵。残魂的虚影化作灰雾融入血池，池底白骨爆发出万道金光，将她笼罩在光柱中。血池涌出的妖煞之气如沸水般翻滚，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冲向她的丹田。

"呃啊 ——"

凌玥猛地弓起身子，丹田内的黑白旋涡疯狂转动，妖煞之气接触到旋涡边缘便被绞碎，转化为粘稠的筑基液。但那黑气中夹杂的蚀灵咒如附骨之蛆，顺着经脉啃噬，她的皮肤下浮现出黑色锁链纹路。"噗 ——" 一口黑血喷出，经脉在妖煞之气的冲刷下寸寸断裂，又被望月壶自动涌出的混沌灵泉迅速修复，发出 "噼啪" 的爆响。

金猊与碧水蚺的虚影在她背后交缠，形成三丈高的兽魂法相。天空中传来闷雷，筑基雷劫竟透过塔层降下，紫色电光劈在兽魂法相上，激起无数火花。凌玥咬紧牙关，运转兽魂筑基诀，将雷劫之力也纳入混沌灵根，旋涡每转动一圈，便粗壮一分。

"成了！" 残魂的嘶吼声从血池传来，光柱骤然收缩。凌玥猛地睁开眼，丹田内的旋涡己凝结成一枚混沌色丹丸，筑基成功！她感受着澎湃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炼气期的桎梏被彻底打破。

就在此时，血池中央炸开，赤鳞蟒的头颅冲破水面。这巨蟒足有十丈长，鳞片如烧红的铁锭，蛇信子分叉处滴落着腐蚀性粘液，舔过凌玥的脸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蟒眼中闪烁着与残魂同源的妖煞之气，显然早己被腐蚀。

"杀了它！取内丹！" 残魂的声音变得贪婪，血池的金光全部注入凌玥体内。她运转刚成的筑基期灵力，碧水蚺与金猊的力量在拳风中共鸣，一拳轰在赤鳞蟒的七寸。巨蟒吃痛甩尾，血池掀起十丈巨浪，浪头中浮现出无数万兽宗弟子的怨魂面孔，发出无声的呐喊。

凌玥抓住机会，将望月壶插入蟒眼。混沌灵泉喷涌而出，接触到蟒眼的瞬间发出 "滋滋" 腐蚀声，竟在蟒头上烧出焦黑的孔洞。赤鳞蟒发出凄厉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内丹从伤口处飞出，滴溜溜旋转着散发出妖异红光。

"快把内丹给我！" 残魂的虚影突然暴涨，露出隐藏在袖中的利爪，那爪子竟是由无数断剑碎片组成，闪烁着蚀灵咒的黑气，"小姑娘，你以为老夫真的是刑堂堂主？当年背叛万兽宗的，正是老夫！墨渊许诺我重塑肉身，谁知他竟把老夫困在此地当阵眼！"

真相如惊雷劈下，凌玥猛地抽出残卷。金猊的虚影从卷中扑出，额间竖眼发出吞噬之光，将赤鳞蟒的内丹与残魂的虚影一起吸入残卷。"不 ——" 残魂的嘶吼声中充满惊愕，他的虚影在残卷金光中寸寸碎裂，化作点点金芒。凌玥握着发烫的内丹，发现残卷内页多了幅赤鳞蟒的图案，旁边写着 "己契约"，而残魂的金芒则修复了百兽炼体诀的最后一道图谱，图谱上清晰地刻着刑无殇背叛时的场景。

锁妖塔第一层的妖煞之气渐渐平息，二十八宿断剑上的血锈剥落，露出原本的青锋。凌玥看着掌心的筑基丹，又看了看残卷中沉睡的金芒，终于明白：这残魂正是当年与墨渊合谋的叛徒，他想借赤鳞蟒内丹重塑肉身，继续完成未竟的阴谋。

"呵呵呵..." 塔外传来墨渊的冷笑，锁妖塔的第二层开始剧烈震动，石壁渗出的不再是荧光，而是温热的血液。凌玥将赤鳞蟒内丹融入丹田，筑基期的灵力让她经脉扩张，混沌灵根旋转得更快。她知道，下一层的挑战将揭开母亲作为守塔人的真正使命，以及万兽宗覆灭时那场血腥的背叛。

当她转身走向第二层入口时，身后的血池突然沸腾，池底浮现出母亲陈素影的留言："叛徒刑无殇，以残魂守阵，实为墨渊饵。吾女切记，锁妖塔每一层的传承，皆是试心之劫。" 凌玥握紧碎玉，看向通道深处的黑暗。她的饕餮道途，从此刻起，不仅要吞噬妖兽灵力，更要吞噬这修真界的虚伪与背叛，在血与火中踏出属于混沌灵根的道路。而塔外的墨渊，正用滴血的玄鸟令牌启动第二层禁制，他知道，凌玥越是强大，就越接近那个藏在塔心，能让他重塑混沌灵根的最终秘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