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病房的窗纸被秋风刮得簌簌作响，凌玥正用望月壶灵泉温养经脉，丹田内的黑白旋涡突然剧烈震颤 —— 那是混沌灵根对危险的本能预警。她不动声色地收敛灵力，指尖划过残卷封面，金猊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凌玥小友，身体好些了吗？”
苍老的声音伴随着檀香飘入，病房门被推开一道缝，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来者身着月白道袍，袖口绣着九道银线云纹，正是清虚门内门长老墨渊。他拄着龙头拐杖，眼神浑浊却暗藏精光，扫过凌玥时，袖口一枚漆黑的指环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
凌玥挣扎着起身行礼，目光却落在墨渊道袍内衬 —— 那里绣着半朵残缺的玄鸟纹，与穿云堂的锁链纹截然不同，却让她莫名想起地缝中吞灵蚺项圈上的破碎符文。老陈临终前 “勿信穿云纹” 的警告在耳边响起，她垂下眼帘，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有劳长老挂念，贱体己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墨渊慢悠悠地坐下，拐杖在青石板上点出规律的节奏，“听闻你在试剑崖跌落，被地缝中的残魂所伤？老糊涂我特意备了些丹药，望你早日康复。”
他说话时，浑浊的眼睛始终盯着凌玥的丹田位置，那股探查的灵压若有若无，像毒蛇的信子。凌玥心中一紧，想起夜无痕的警告：“穿云堂的人己渗透内门，意所有突然示好的长老。”
“弟子福大命大，只是失足跌落罢了。” 凌玥故意咳嗽两声，扯动肩上的伤口，“地缝里黑黢黢的，只看到些岩浆，哪有什么残魂。
”墨渊的手指在拐杖龙头上轻轻敲击，嘴角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失望：“哦？只是岩浆吗？老糊涂还以为，你能见到些不一样的东西呢。”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瓶身刻着繁复的锁纹，“这是内门特制的凝气丹，助你稳固修为，快收下吧。”
瓷瓶入手冰凉，凌玥刚想推辞，却见墨渊袖口的黑环闪过幽光。她突然想起老陈教她辨认毒蛊的口诀：“瓷瓶锁纹若泛紫，必是虫蛊藏其中。” 这瓷瓶上的锁纹，在混沌灵根的感知下，正透出极淡的紫色光晕。
“长老厚爱，弟子愧不敢当。” 凌玥作势要接，指尖却巧妙地划过瓶颈，一缕混沌灵泉被她暗中注入。瓷瓶接触灵泉的瞬间，瓶内传来极轻微的 “嘶” 声，仿佛有活物在蠕动。
“哎，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见外？” 墨渊强行将瓷瓶塞进她手中，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快服下吧，老糊涂看着你好起来，也算对得起李长老的托付了。”
凌玥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多谢长老！弟子…… 弟子这就服下。” 她拧开瓶塞，借着抬手的动作，将丹药藏入袖中，指尖却悄悄捏碎了一枚用雷狼核粉末制成的假丹，混着唾液咽下。
“很好，很好。” 墨渊满意地点头，站起身时，拐杖重重顿地，病房的烛火猛地一暗，“好好养伤，若有难处，可来内门‘墨渊阁’找我。”
他离去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凌玥立刻关紧房门，将瓷瓶扔在桌上。瓶口溢出的黑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虫形，正是老陈曾提起的 “锁灵蛊”—— 此蛊入体即与灵根绑定，初期毫无症状，三月后便会吸干修士灵力，化作蛊母的养料。
“好阴毒的手段！” 小金的意念带着怒火，“这老东西绝对是穿云堂的人！那黑环…… 和当年灭门时我见过的堕仙法器很像！”
凌玥用灵泉彻底清洗了瓷瓶，看着瓶内残留的蛊卵被灵泉腐蚀殆尽，心中却沉甸甸的。墨渊长老不仅是穿云堂的人，更是堕仙的卧底，这意味着清虚门的内斗，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深夜，凌玥用残卷的契约阵炼化那枚假丹，故意让病房的灵压波动传出。她知道墨渊的人肯定在暗中监视，必须让他们相信自己中了锁灵蛊。
“吱吱！你看这个！” 小金突然在识海里喊道，残卷内页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像，“这是万兽宗古籍里的记载，堕仙‘墨渊’，三百年前叛出宗门，专以吸食修士灵根为生！”
画像上的男子青面獠牙，与眼前的墨渊长老判若两人，但那双眼浑浊的眸子，却与画像中的眼神如出一辙。凌玥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墨渊根本不是清虚门长老，而是三百年前的堕仙，潜伏在宗门内等待混沌灵种的觉醒。
“他给我下锁灵蛊，是想等灵种成熟后再吸食！” 凌玥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老陈临终前说的‘穿云纹道袍者’，恐怕不止穿云堂，还有这些堕仙卧底！”
她想起墨渊临走前那句 “对得起李长老的托付”，心中疑窦丛生。李玄通长老救了她，却又派墨渊来试探，他的立场究竟如何？还有夜无痕，他为什么会有半块碎玉，又为什么对堕仙如此了解？
接下来的日子，凌玥开始假意修炼，故意让灵力变得虚浮，以配合锁灵蛊的 “效果”。墨渊的人果然放松了警惕，只有赵嫣然依旧时不时派弟子来 “探望”，眼神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这日，张青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是夜无痕的字迹：“墨渊阁地下三层，藏有蚀灵咒解药，月底月圆之夜，我帮你引开守卫。”
凌玥将纸条焚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蚀灵咒解药，意味着夜无痕的师父，也就是老陈，当年中了蚀灵咒，而墨渊很可能就是下咒之人。
她摸出袖中被灵泉浸泡的凝气丹，丹药表面的锁纹己被腐蚀大半，露出里面蜷缩的蛊母。这东西不能留，也不能毁，必须让它成为揭穿墨渊面目的关键证据。
深夜，凌玥再次内视丹田。黑白旋涡比之前更加凝实，混沌灵根在锁灵蛊的威胁下反而加速成长，竟隐隐有吞噬蛊毒的趋势。她想起《饕餮诀》中的句子：“饕餮噬蛊，以毒炼体”，或许，这锁灵蛊，会成为她淬炼经脉的契机。
窗外，清虚山主峰的灯火依旧明亮，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这个 “五灵根废体”。凌玥握紧望月壶，壶内的混沌灵泉正在缓缓恢复，残卷中的金猊纹也重新亮起。
墨渊的探问只是开始，锁灵蛊的阴毒让她看清了宗门内部的暗流。她知道，月底的月圆之夜，将是她与堕仙卧底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而她怀里的锁灵蛊，丹田内的混沌灵种，以及夜无痕的帮助，将是她撕开清虚门虚伪面具的利刃。
清虚门的夜色依旧深沉，凌玥却不再感到迷茫。她的饕餮道途，注定要在这危机西伏的宗门内，杀出一条血路。而墨渊长老的探问，不过是这场战争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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