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李新城又给二老各盛了碗汤。
“我知道分寸，这些东西都是我抓的，咱们关起门来吃，谁也说不着什么。”
窗外，几个闻香而来的村民扒着墙头张望。
张小惠瞥见，故意大声说："新城啊，最近村里闹野猪，你以后乖乖待在家里不准上山了。
李富会意，也跟着高声道：“对！你好好在家里反省反省，省得在外面招摇。”
墙头的人影讪讪地缩了回去。
屋里，一家三口相视一笑，在蒸腾的热气中，享受着这难得的丰盛晚餐。
一顿风卷残云之过后，桌上就剩下的几块甲鱼跟鸡肉。
李新城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嗝——”声音格外响亮。
张小惠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看你，外面那些人连杂粮饼都吃不饱，你倒好，还吃撑了。”嘴上这么说，自己却也悄悄揉了揉发胀的胃部。
李富坐在桌边，眼睛半眯着，脸上带着少有的满足神情。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自从儿子懂事之后，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他竟然也有吃肉跟白面馒头吃撑的一天。
李新城想要站起来帮忙收拾碗筷，却因为吃得太饱而动作迟缓。
他刚一起身，就感觉食物几乎要顶到喉咙，只好又慢慢坐了回去。
张小惠见状，摇了摇头：“别急着动，你回房间躺着，这些我来收拾就行。”
几人还在说话的功夫，院外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老李，在家吗？”
听到来人的声音，李富急忙起身去开门，他听出这个声音是村长刘大奎的声音。
“是村长啊，快进屋坐，找我有什么事？”
刘大奎进到院子后说道：“老李啊，我是来找新城的！”
“找我？”
李新城有些疑惑，村长怎么突然来他家里找他？
说话间，李富就带着刘大奎进了屋。
刘大奎刚跨进门槛，一股浓郁的鲜香就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立刻被堂屋桌上那盆还剩小半的甲鱼汤吸引——乳白色的汤面上浮着几点金黄的油星，里面沉着几块没捞干净的甲鱼肉，旁边盘子里还有几块没吃完的鸡肉和松茸片。
“咕咚”
刘大奎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
他连忙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桌上瞟。
他虽然是村长，但日子并没有比村民好多少，日子同样过得紧巴巴。
天知道他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三个月前？
还是半年前？
每年也就公社里分下来的那点肉，再包顿饺子，但是家里人口多，平分下来每个人也就尝个味道。
李富和张小惠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富在一旁察言观色，突然说道：“村长，要不留下来吃点？新城今天运气好，弄了点野味...”
“不，...别麻烦，我说完就走。”
刘大奎把目光从餐桌上移开，脸上堆起笑容。
“是这样，最近一首有野猪下山祸害庄稼，公社决定要组织狩猎队对付最近闹得厉害的野猪。我看新城打猎是把好手，想让他也参加。”
听到村长是来通知新城上山打野猪，李富的表情顿时一僵。
“村长，新城他太还年轻，经验不足，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张小惠也急忙说道：“新城这孩子就是爱显摆，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哎，老李你们两口子这话就不对了。”刘大奎摆摆手。
“年轻人就是要多锻炼，你们两口子放心，这一次是集体行动，有村里的民兵带队，而且还会发配猎枪，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到时候打到野猪狩猎队还可以优先分到肉。”
李富还想说些什么，李新城的声音响起。
“村长，没问题，我同意参加，什么时候出发？”
“好！我就知道新城是有本事的！”刘大奎拍了拍李新城的肩膀。
“那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吃完午饭就到村委会集合！”
见村长离开，李富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大碗，里面装着剩下的甲鱼跟鸡肉。
“村长，等等！”李富压低声音，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看见，把碗往村长怀里塞。
“这点东西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鲜，不值几个钱。”
刘大奎像被烫着似的往后一缩，双手连连摆动：“使不得使不得！老李你这是害我啊，这是要犯错误的！”
刘大奎说得义正言辞，眼睛却黏在那碗肉上挪不开。
“村长您这话说的。”李富把碗又往前递了递。
“甲鱼算什么值钱东西？河里随便捞的。您家小孙子正长身体呢...”
刘大奎喉结上下滚动，终于接过碗，迅速用衣襟盖住：“下不为例啊老李。”
刘大奎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明天是林冲队长带队，还有孙大山那家伙也会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真要打到野猪，狩猎队每个人还能先多分两斤肉，是好事！”
看着村长匆匆离去的背影，李富长舒一口气。
回到屋里，张小惠正在收拾碗筷。
“送出去了？”她头也不抬地问。
“嗯。”李富点点头。
“明天一起出发狩猎的是还有林队长跟孙大山，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林队长是从部队下来的，孙大山又是多年的老猎户。”
李富说完，张小惠狠狠地瞪了李新城一眼。
“你这孩子，明天自己小心点，遇到危险就跑，跑不了就爬树上，那些野猪獠牙比刀还快！去年王老汉家的儿子就是被野猪顶死的，肠子都流出来了！”
“爹，娘，你们别担心，我有分寸，不会去逞强的，真要遇到野猪发疯我就第一个跑！跑不了我就爬树上。”
“我爬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小时候你们拿棍子追我，我每次都爬树上，猴子都没我爬得快！”
“这还差不多！”
两人听见李新城保证这才松了口气。
又叮嘱了几遍，确认李新城真的记住了，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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