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镜花宴之变

镜花宴的琉璃灯在夜空中燃成一片流霞，妖族七十二脉的族长和长老们捧着贺礼候在开满雪昙花的玉阶下，檐角垂落的鲛绡纱绣着金线勾边的曼陀罗，随夜风掀起细浪般的褶皱。这是白隐继任妖皇之位后，沉寂三百年的首宴，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殿中那位身披墨色华服的魔尊冷千雪，便是妖皇要当众定下的妖后。

白隐指尖捻着一支缀满夜明珠的步摇，垂眸时发冠上的狐影纹案在烛火下泛着微光。他抬步走向主座时，席间传来细碎的惊叹，那步摇的形制竟与冷千雪额间的蝶形魔纹印记相得益彰，分明是一早命人专门为她打制的。“阿雪可知，这镜花宴停办三百年，”他的声音混着妖铃的清响，带着三分难得的柔和，“便是在等能与我共饮这杯合卺酒的人。”

话音未落，冷千雪忽然指尖一颤。藏在广袖中的传讯玉简骤然发烫，魔宫特有的幽蓝光芒在袖底明灭。她凝眸扫过玉简上的字迹，素来冷冽的眉峰瞬间蹙紧。

“魔宫有急事？”白隐握着步摇的手顿在半空，看见她指尖还沾着未及擦去的玉简蓝光，眼底的温柔骤然大乱。

“是阿凌感应到了龙影御魂刀的气息出现在冥界，永寂之门。”冷千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转身时银色长发甩过一道弧线。

“今日之后，本皇自会助你——”他的声音沉下来，却仍带着几分侥幸。

“等不得，夺回魔族圣物之机转瞬即逝，更何况…阿凌还在那里。”冷千雪从袖中拿出白隐曾送给她的那枚万妖令放在桌上，“对不起，今日是我辜负了你，但身为魔尊，我不能忘记我身上肩负的使命。”话音未落，她周身己腾起墨色魔气，化作流光冲破宴会上空的结界，只留下一片被魔气震碎的琉璃灯，在夜空中洒下细碎的光雨。

席间哗然。

白隐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的步摇“当啷”坠地，夜明珠滚落在他绣着云纹的靴边，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陛下？”首座的妖相羽玹出声打破沉默，却见白隐忽然冷笑一声，眼底翻涌的妖气将烛火染成诡异的紫色。他猛地挥袖震碎桌案，酒壶的碎瓷混着酒液溅在雪昙花阶边，浆果的汁液浸染了那枚掉落在地、闪着清润光辉的万妖令，“冷千雪……”他低喃着，周身妖气化作九尾天狐虚影，“既然你敢不识抬举，就别怪本皇无情。”

话音未落，他己化作一道狐影白光掠向冥界方向，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和盯着万妖令神情复杂的妖相羽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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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

永寂之门上方的阴云压得极低，刑天的龙鳞战靴碾过冥界特有的腐叶与骨渣混合的地面，铠甲上未完全消散的毒雾还在泛着淡青的光晕，却被他握在掌心的龙影御魂刀震得簌簌飞散。刀身此刻正发出低鸣，似感应到前方强敌的威胁，刃口流转的金芒里夹杂着血丝般的红纹。

“父尊，”刑欢的指尖按在腰间兽皮箭囊上，弓弦早己绷紧，“南宫焕竟敢在背后偷偷将镇魂灯借给萧尘，这老东西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刑天喉间滚过一声闷雷般的冷哼，刀身突然扬起，在空中斩出半弧龙形刀光，永寂之门的结界应声而裂，腐臭的阴风裹着无数道咒文扑面而来，他额间龙纹猛地亮起，将咒文震得粉碎。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萧尘身披灰暗色的斗篷，手持那盏散着惨白光晕的镇魂灯，他身旁那位鹤发老者正是仙尊云清岚，而后方的璇玑阁死士和仙族大军列阵整齐，似乎己等候多时了。

“龙尊别来无恙。”萧尘指尖轻抚镇魂灯沿，嘴角勾起一抹深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