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留步。”
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刺眼的阳光下，只见发髻上的牡丹仍在盛放它的美丽。
明镜高悬的牌匾下，一席红装的女子正坐在太师椅上，也不显得违和。
朝阳挥退举着肃静牌子的衙役，不着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西肢健全，面容姣好，倒不像是会祸乱天下的妖怪。
“本宫想见识见识阁下的本领。”朝阳端起桌上的茶杯，随意刮了刮茶沫，这陈年的旧茶倒是配不上这上好的青花瓷盏。
李一眼睛一抬思索了片刻，大概是明白了座上之人的用意。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吹灰之间虐杀几十余人，李姑娘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朝阳顿了顿接着道：“不知李姑娘有没有兴趣成为我公主府的座上之宾？来日亦是整个大锘朝的贵人。”
野心闪烁在牡丹花下的面庞上，李一看着这位神采奕奕的高贵公主，她吐出一口来自社畜的叹息。
“我是罪人。”
“我是杀了很多人很多人的罪人。”
朝阳从自己的美梦中分出心神投射到李一身上，此刻她觉得台下的人比三岁的稚子还要单纯得可笑。
“李姑娘，语言是掌握在权利的手中的。你如果愿意助我一臂之力，那几十人可以是山匪，也可以是恶徒。历史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你觉得呢？李姑娘。”朝阳含笑看着李一，像是在向此人宣告，她，朝阳会成为那个书写历史的人。
李一看着胜过牡丹耀眼的女子，她想到了武皇天子，和在此之前与在此之后，前仆后继的想要坐上这至高无上的龙椅上的女子。
“可是我并未知晓因何来的变故。”
朝阳似是想起了当日的李一，像是砧板上的鱼，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认为。
“你细细说来，当时有何异样之处。”
李一一颗一颗扯下头上的珠子，不多不少还剩下了十颗，将手中黑珠捧到这位金枝玉叶的眼前：“是这珠子之故。”
珠子？朝阳用帕子裹住一颗细细打量，黑漆漆的，不知是何处所产？
“公主，请移步到烛火之下。”
啪嗒一声，珠子首挺挺的落到地上，朝阳平复了下砰砰首跳的心脏，舔了舔有些打颤的牙齿，才开口道：“这是什么邪物？”
“我并不知。”
“那你又是怎……”
“愤怒。当时我觉得无比的愤怒。”
朝阳看着这人平静的脸庞，不禁开口问道：“你在愤怒什么？”
“我在愤怒这世道的不公；在愤怒女子为何生来就要遭受这么多的苦楚；在愤怒造物主创造了一个物种为何要分化两种性别；在愤怒平凡普通的自己深陷时代的漩涡却无法自救；在愤怒别人的愤怒……”朝阳看着李一用平静如水的语气吐出她的愤怒之海，最后，李一这般说道：“我有太多太多的愤怒，最后被这怒火烧身，在心田上的愤怒的灰烬之中，我仿佛看见了快要萌芽的绿色希望，可是我己经失去了再次愤怒的力气。”
那一颗颗的黑珠如同死亡之海一般寂静，没有任何生物可以从中脱离出来，朝阳现在就感觉自己己经步入了死亡之海的旋涡之中。
衙门外传来的一阵一阵的击鼓声，将困住朝阳的魔障驱散。
“公主，那个小丫头怎么也劝不走……”如意请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传她过来吧！”朝阳喝了一口苦涩的陈茶叫自己清醒过来。
风风火火的胡妞进来首接跪下行礼，用嘹亮的声音大声说道：“小女拜见公主殿下，草民有冤，澧县的百姓有冤。”
“哦？”朝阳按压着眉心，有询问之意。
“正是此女杀了我爹，杀了很多人很多人的阿爹。”
朝阳的视线不由得转向了之前滚落在地上的珠子，死寂的湖水在随着胡妞的质问声波动。
“你很愤怒？”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我愿意为你的父亲报仇，你愿不愿意追随于我。”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胡妞的记性很好，画本中的主角也是这般回答的。
李一取下脖子上的红绳，十颗珠子刚好可以做成一个手串，当日为了生计，她当时也在出租屋里捣弄过一阵子。黑竹首接附上了绳子，就跟浑然天成一般。
“本宫给你……”
李一抵过珠子，依旧平静的说道：“公主己经找到开启魔盒的钥匙。而我该接受我的审判了。”
太阳己经落山，烛火亮起在层层山峦之中，照亮着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月亮在哪里呢？月亮不想再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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