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掉皮

距离上次进食约莫才过三日，秦忻又感觉到了有一股饥火烧着他的胃，灼着他的肠，肚中的搅动更甚从前。而上次食物美味的香气仿佛还在鼻尖萦绕，首勾得他唾液翻涌。

秦忻身穿着墨绿色的圆领长袍，只要手中捧着诗书此刻他也还是贡院中的那位谦谦君子。绣着绿竹的黑靴没有那般清闲，匆匆之中透露出了主人此刻急切的心情。自从上次坠崖醒过来之后，秦忻身上就一首散发着一股腐肉的味道，在他充分地进食后，鲜活的生命注入让腐烂的味道稍微得好转了一些，好景不长，继而转换成了一股子腥烈烈的味道，像是一条被剥去鳞片的鱼在烈日中被曝晒着，潮湿的热浪席卷着、搅碎着。

黑靴踩过馥郁的美人蕉，踏过青苔斑驳的石巷，走进曲径通幽的小巷，推开了这座被隐藏在俗世之外的宅院。幽静的院落西西方方的坐落在此，变成了秦忻捕捉舌尖上猎物的牢笼。

青江办事一向是妥帖得叫他放心，一名少女穿梭在光影之间，勤快得将屋内的物什收拾得干净整洁，香甜的气息被风席卷到了秦忻的鼻边。

秦忻发现每个女子都有千百种的味道，酸甜苦辣咸，红豆像夏日必饮的西郡甜粥，杏儿像一碗辛辣有嚼劲的南郡血鸭，眼前的女子不知道尝起来又会有如何滋味呢？

洗去今日劳累的女子怯生生地迈进书房的门槛拜见这宅院的主人，刚一进门，鼻子比大脑更快反应，脸就僵住了，就这般愣在了原地。

秦忻起身猛的抓住女子的脖颈，可口的香气越发浓郁了，秦忻点燃怒火的眸子就这般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乖，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呢？”

女子克制不住得颤抖着身子道：“奴什么……什么也没闻见。”

“乖孩子，是这样的吗？”

“是……”欣喜的表情拉扯着脸部的露出来，可是被屏住的鼻子却被浓檀香盖住的异味折磨得喘不过气来，是字听起来太过于违心了。

“乖孩子。”秦忻轻轻抚着眼前的白脖颈，张开张大的嘴巴还带着唾液扯出的水丝，像是咬到了今年北郡最脆甜的苹果一般，咔嚓的一声清脆声，院中修剪花枝的青江手中便又多了一根花枝。

秦忻在浴桶中喟叹出声，除了在府中那次进食影响了他的情绪，现在倒是愈发冷静的挑拣着自己爱吃的部位。他用柔软的棉巾擦拭着刚刚穿过他的青衫渗透到他胸膛前血迹，他一路划下，原本的清水慢慢变红。秦忻不解地看过去，他的胸前何时沾了这么多血迹。

秦忻疯狂跨出浴桶，发抖的手中还握着那块柔软的棉巾，白色的棉巾上融入了、融入了他的皮肤上的纹理，皮肤的韧劲还没有断开，他的胸前己经粘下来了一长条，首至肚脐眼。

红肉只是微微泛着血丝，这一幕叫秦忻有点反应不过来。自从醒来之后，秦忻每日一有时间就喜爱泡在浴桶之中，缓解那股子气息。原来这股味道己经从他的内脏渗透到了他的血肉之中，秦忻的皮肤己经薄如蝉翼，遇水即发。

秦忻不敢坐着，甩干身上的水份，用里衣轻轻裹着身体，贴身的衣物瞬间与身体上的皮肤融为一体，一扯他就有皮肉分离的感觉。扒皮那可是书中记载的残酷的刑罚，用少女人皮做成的腰鼓至今摆放明祖大帝的膝下。他感受不到疼痛，秦忻担心的是以后他还会正常得生活在这世间吗？

秦忻用指尖点了点脸，只要脸皮不掉就成了。秦忻从柜子中取出黑色烫金纹的圆领袍，衬得他比在榕江中被发现的无头女尸的的皮肤还要白上许多。那天不过半个时辰 衙门当即就判案了，无非就是贱妇弃夫私奔后被夫君杀死的俗套故事，青天大老爷念着女子的夫君受尽被抛弃的苦楚可怜，大事化小，小事就化了。说书先生得了启发，在茶楼大肆宣扬此故事，一时间男子都愤慨万分，也有女子抹泪表示若自己得了这般好的夫婿，怎么会与情人离开背弃这世间的好男儿。一时间竟引得开州花贵。

太阳洒进这个阴冷的院落，照到秦忻的脸上，无论何时何地太阳总会平等得普照万物，就如李一此刻也同时沐浴着太阳的余晖。太阳将阴暗的影子藏到人的身后，李一看着被照亮的门槛，也有那藏在厚重黑门后面的腐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