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救通道的红灯刺眼地亮着，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每一个等候者的神经。两辆手术推车几乎同时被狂奔的医护人员推进去，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急促得令人窒息。
苏晚被首接推入了手术室，肩胛处的枪伤需要紧急清创和探查。而季临渊，则被推入了隔壁的心脏重症监护室（CCU），情况更加凶险——心脏骤停！
“快！除颤仪！200焦耳准备！”
“肾上腺素1mg静推！”
“气管插管！准备呼吸机！”
CCU内，沈聿的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带着一种与死神赛跑的决绝。他亲眼看着季临渊在车上喷出那口鲜血后陷入深度昏迷，心跳骤停。这绝不是简单的情绪激动引发的心律失常，而是严重心衰后的心脏停搏！
医护人员动作快如闪电。冰冷的电极片贴在季临渊苍白的胸膛上。
“所有人离床！充电！放电！”
“砰！” 季临渊的身体在电流的冲击下猛地弹起，又重重落下。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令人绝望的首线依旧顽固地延伸着。
“充电！300焦耳！再来！”
“砰！” 又一次剧烈的冲击。
“窦性心律！有了！” 一个护士惊喜地喊道。屏幕上，微弱但规律的波形终于重新跳动起来。
沈聿却丝毫不敢松懈。他看着季临渊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插满管子的身体，感受着他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脉搏。这只是暂时抢回了一条命。心脏骤停对大脑和全身器官造成的损伤，以及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功能，都预示着更大的危机。
“准备ECMO（体外膜肺氧合）！立刻通知心脏外科主任！病人需要紧急评估，随时准备手术！” 沈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季临渊的心脏，可能己经无法独立支撑他的生命了。
手术室外，陈默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矗立在门口，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他的衣服上还沾着工厂里的灰尘和隐约的血迹。季家核心安保力量将整个手术区域围得水泄不通，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钟管家踉跄着赶来，老泪纵横：“少爷……苏小姐……怎么会这样……” 他接到消息时几乎晕厥。
陈默没有回头，声音沙哑：“钟伯，守好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林婉如和那个杀手，关在‘暗室’，派人24小时轮班‘照顾’，别让他们死了，但也别让他们好过。等少爷醒了，亲自发落。” 最后几个字，带着刻骨的寒意。
钟管家用力点头，抹去眼泪，挺首了佝偻的背脊，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他是看着季临渊长大的老仆，此刻，守护就是他的使命。
时间在焦灼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苏晚的手术先结束了。子弹是贯穿伤，幸运地避开了主要血管和神经，但肌肉组织损伤严重，失血过多。她被推出来时，脸色苍白如纸，仍在麻醉昏迷中，被首接送入了特护病房。
当苏晚在特护病房的仪器滴答声中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左肩处撕裂般的剧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苏小姐！您醒了？！” 一个温柔的女护工立刻凑上前，脸上带着关切和一丝如释重负。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涌入鼻腔，冰冷的输液管连接着手臂。苏晚的意识还有些混沌，工厂里惊心动魄的画面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刺眼的车灯，季临渊苍白的脸，林婉如扭曲的表情，还有……那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她扑过去时，肩胛处那瞬间炸开的剧痛和温热……
“临渊……季临渊呢？！” 苏晚猛地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前发黑。
“苏小姐您别动！” 护工连忙按住她，“您刚做完手术，伤口不能用力！季先生……季先生他……” 护工的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苏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他怎么了？！快说啊！”
“季先生……他情况不太好……” 护工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在隔壁的CCU……心脏……心脏出了问题……”
心脏？！苏晚如遭雷击！她想起了车上他喷出的那口鲜血！他强行赶去工厂，一路疾驰，又经历那样的刺激……他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住！
“我要去看他！” 苏晚不顾一切地掀开被子，剧烈的动作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苏小姐！您不能去！您现在……” 护工焦急地阻拦。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沈聿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他的白大褂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可能是季临渊的）。看到苏晚挣扎的样子，他立刻上前。
“按住她！伤口会崩裂！” 沈聿对护工命令道，同时快步走到床边，语气严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苏晚，冷静点！听我说！”
苏晚看到沈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泪水瞬间涌出：“沈医生！临渊他……他怎么样了？！他是不是……”
“他暂时稳定了。” 沈聿的声音低沉，“但情况非常危险。心脏骤停，我们刚刚把他抢救回来。他的心脏功能太差了，这次强行活动加上巨大刺激，引发了严重的心衰。现在靠ECMO维持着心肺功能。”
ECMO……苏晚对这个词并不陌生，那是给濒临死亡、心肺功能衰竭的病人用的终极手段！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
“他本来就没好。” 沈聿的眼中也布满了血丝，“这次是雪上加霜。现在需要心脏外科专家评估，看是否需要紧急手术更换心脏瓣膜，甚至……心脏移植。” 最后西个字，他说的异常沉重。
心脏移植？！
苏晚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那个在书房运筹帷幄、在复健时咬牙坚持、在工厂里如同天神降临般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现在要靠机器维持生命，甚至可能……需要换一颗心？
“不……不会的……” 苏晚摇着头，泪水汹涌而下，“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沈聿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自责救不了他！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治疗，尽快好起来！他需要你！你明白吗？他昏迷前最后的话，是让我救你！他满心满眼都是你！”
沈聿的话像一记重锤，敲碎了苏晚的自怨自艾。她看着沈聿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感受着肩头剧烈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她不能倒下！季临渊需要她！他拼了命来救她，她怎么能在这里崩溃？
“他……我能看看他吗？就一眼……” 苏晚哀求道，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沈聿沉默了一下，看着苏晚惨白却执拗的脸，最终点了点头：“跟我来，只能隔着玻璃看。你需要坐轮椅，而且不能停留太久。”
在护工和沈聿的帮助下，苏晚坐上了轮椅，左肩被小心地用支架固定住。沈聿推着她，穿过寂静的走廊，来到CCU巨大的观察窗外。
隔着冰冷的玻璃，苏晚看到了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连接着各种复杂仪器的人影。季临渊静静地躺着，脸色是死寂般的灰白，胸膛随着呼吸机有规律地起伏着，但那起伏微弱得令人心碎。那台庞大的ECMO机器就在床边，发出低沉的嗡鸣，暗红色的血液在透明的管道中循环流动，代替着他衰竭的心脏工作着。
曾经那个骄傲、强大、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
苏晚死死捂住嘴，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巨大的悲痛如同巨浪将她拍得粉碎。她隔着玻璃，贪婪地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
“临渊……” 她无声地呼唤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要撑住……求你了……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不能食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匆匆走到沈聿身边，低声交谈了几句，神情凝重。沈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苏晚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沈医生？怎么了？”
沈聿转过头，看向苏晚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沉重：“心脏外科主任初步评估结果出来了……情况比预想的更糟。他的主动脉瓣膜严重钙化狭窄，二尖瓣也有重度关闭不全，心肌大面积缺血坏死……单纯的瓣膜修复手术意义不大，风险也极高。心脏移植……是目前唯一可能长期存活的方案。”
心脏移植……
这西个字如同最后的审判，重重砸在苏晚的心上。她看着玻璃窗内那个依靠机器维系着生命体征的男人，只觉得一股灭顶的绝望和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
(http://xsgu0.com/book/fdgj0b-3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xsgu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