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楼道里那句“还行”之后，姜小满觉得自己和陆予深之间那堵无形的墙，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缝隙不大，但足以透出一丝不一样的光。
她依然会在猫粮袋子见底时，鬼使神差的绕路去宠物店。依然会在深夜加班回来，下意识的走向那个楼梯拐角。
不同的是，她不再像惊弓之鸟，听到脚步声就想逃。她会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模糊的期待？期待看到那几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也期待……可能会遇到那个穿着连帽衫的身影？
这天晚上，她刚把新买的平价猫粮倒好（这次特意只倒了小小一堆，谨记“招蟑螂”警告），身后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姜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没回头，只是继续专注的看着小橘猫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她甚至能感觉到陆予深在她旁边不远的地方蹲下，熟悉的、更浓郁的肉香猫粮味弥漫开。
“喵~”小橘猫立刻抛弃了姜小满的“经济适用粮”，欢快的奔向陆予深的高级粮。
姜小满撇撇嘴，小声嘀咕：“小没良心的，好歹是我先来的……”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楼道里足够清晰。
旁边正在倒猫粮的陆予深动作似乎顿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又往旁边姜小满那堆粮上，均匀的撒了一层自己的高级货。
几只猫立刻雨露均沾，吃得头也不抬。
姜小满：“……” 这算什么？偶像的怜悯？还是对“经济适用粮”的慈善扶贫？她脸上有点热，但心里那点小小的郁闷，好像被给抚平了。
两人继续沉默的喂猫。空气里除了猫粮味，似乎还萦绕着上次那淡淡的柑橘雪松香。姜小满偷偷瞄了一眼陆予深，他今天没穿连帽衫，一件简单的灰色羊绒衫，衬得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垂着眼看猫的样子，褪去了荧幕上的疏离，有种居家的……温和感？
姜小满脑子里又不受控制的飘过“香薰”的话题。上次她硬聊失败，这次……还是算了吧。偶像能容忍她在这里喂猫，还“扶贫”她的猫粮，己经是大发慈悲了。
就在姜小满以为今晚又会像上次一样，在沉默中开始，在沉默中结束时——
陆予深喂完了最后一点猫粮，合上猫食盒，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离开。他依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目光从几只满足舔毛的猫咪身上移开，似乎……落在了姜小满身上？
姜小满瞬间绷紧了神经！他要干嘛？点评猫粮？还是又要说“少倒点”？
然而，陆予深只是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莫测。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比平时更低沉、更……斟酌的语气，缓缓开口：
“姜小姐。”
“啊？在！”姜小满下意识的应声，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陆予深似乎被她这反应弄得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上次你说的……楼道香薰。”
姜小满的心猛地一跳！他……他居然主动提起了？！那个被她认为是“史上最无聊话题”的香薰？！
“是……是门口那个吗？”姜小满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颤抖。
“嗯。”陆予深应了一声，目光似乎飘向了楼上姜小满家门口的方向，又很快收回来，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学术探讨般的认真？“那个味道……”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准确的词汇描述那种感觉。
“……持续力怎么样？”
姜小满懵了。
持续力？什么持续力？香薰的留香时间？他……他在跟她讨论这个？！巨大的错愕感让姜小满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傻傻的看着他。
陆予深大概以为她没理解，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静，但内容却让姜小满更加凌乱：“就是……能维持多久？楼道空间……比较大。”
姜小满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舌头有点打结：“啊……持……持续力啊？还……还行吧？我……我大概……一个多月换一次藤条？或者……看情况加点精油？”她努力回忆着香薰的使用说明，感觉自己像个被临时抽查的产品推销员。
陆予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追问具体时间，反而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除了……柑橘雪松，”他似乎对这个组合名字记得很清楚，“还有别的……推荐的味道吗？”
姜小满彻底震惊了！他不仅记得味道，还在问她推荐？！这还是那个在电梯里对她胡萝卜尾巴无动于衷、在饭桌上对她打翻醋壶面不改色、在楼道里帮她捡垃圾都一脸平静的高冷影帝吗？！
“推……推荐？”姜小满的声音都飘了，“我……我用过的也不多……那个‘雨后森林’是柑橘雪松，还有一个‘白茶清欢’，是白茶和……和一点点佛手柑？比较淡雅……还有一个‘海盐与鼠尾草’，偏清爽一点……”她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用过的几款名字都报了出来，感觉自己像个香薰导购。
陆予深听得很认真，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似乎在仔细消化她报出的这些名字和调性。
“嗯。”他再次点头，表示听到了。然后，他又沉默了几秒。
就在姜小满以为“香薰学术研讨会”到此结束时，陆予深抬起了眼，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那眼神里的探究似乎更深了一层，带着一种……近乎首白的、让姜小满心跳瞬间飙到一百八的专注。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犹豫？或者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请教”的姿态？
“你平时……都是在哪里买的？”
轰——！
姜小满感觉自己的大脑CPU彻底被这简简单单的问题烧干了！
他！在！问！她！购！买！渠！道！
国民影帝陆予深！深夜在昏暗的楼道里！蹲在流浪猫旁边！向她姜小满！一个广告公司搬砖的！咨询！香薰！的！购买！地点！
这画面太玄幻！信息量太大！姜小满感觉自己需要吸氧！
“就……就网购啊！”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在楼道里产生了一点回音，吓得几只刚吃饱的猫都抬起了头。她赶紧压低声音，脸烫得要命，“那个……XX生活APP上就有！旗舰店！经常有活动！满减……或者第二件半价……”她甚至开始下意识的背诵促销信息！
陆予深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眉头几不可察的又动了一下？但这次，姜小满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笑意？在他眼底飞快掠过。
“嗯，知道了。”他应道，声音似乎比刚才更温和了一点点？他站起身，动作依旧利落。
姜小满也赶紧跟着站起来，腿还有点发麻。
陆予深的目光扫过地上舔爪子的小橘猫，又看了看姜小满，最后留下一句：“谢谢。”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楼梯。
姜小满还沉浸在“偶像向我咨询香薰购买渠道”的巨大震撼中，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对着他的背影回了一句：“不……不客气……”
陆予深的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楼道里又只剩下姜小满和几只猫咪。空气里残留着高级猫粮的肉香、平价猫粮的谷香，还有……一丝若有似无、清甜的柑橘雪松气息。
姜小满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她低头看看那只吃饱喝足、正用圆溜溜眼睛无辜看着她的秃尾巴小橘猫，又抬头看看陆予深消失的方向，再低头看看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的手心……
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包裹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那个高冷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陆予深，主动跟她聊香薰的持续力？问她推荐味道？甚至还问……购买渠道？！
她猛的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微博小号，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半天，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说什么？说“姐妹们！陆予深刚才向我请教哪里买香薰！”？谁会信啊！连她自己都觉得像在做梦！
姜小满深吸一口气，楼道里清甜的柑橘雪松味涌入鼻腔，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收起手机，对着小橘猫，露出了一个有点傻气、又带着巨大满足的笑容。
“喂，小家伙，”她声音轻快，“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去买那个‘海盐与鼠尾草’啊？”
小橘猫当然不会回答，只是满足的“喵呜”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姜小满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的走回家。路过家门口鞋柜时，她特意停下来，拿起那瓶“雨后森林”藤条香薰，凑近深深闻了一下。
嗯，柑橘的清新混合着雪松的沉稳……确实，还行。
不，是……特别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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