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咖啡馆门口的石板路上凝着露水。
恶魔难得换了一身正式的装束——暗红色长风衣,金丝怀表链在晨光中微微发亮。他倚着手杖,行李箱安静地立在脚边,里面大概装了不少"危险物品"。
芬里尔一反常态地没有大呼小叫,只是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靴子不耐烦地踢着台阶:"啧,你们花园也搞KPI考核?就不能请个病假?"
"很遗憾,"恶魔轻笑,"我的上司可比爱德的螺丝刀还不近人情。"
爱德站在一旁,手指间翻转着一枚精致的徽章:"带上这个。"他将徽章抛给恶魔,"改良过的通讯器,信号能跨位面传输。"
恶魔接住徽章,玫瑰金单片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哦?终于舍得给我装定位了?"
"是防止你死在外面没人收尸。"爱德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表情。
寒鸦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冰晶凝结的小盒子。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盒子递给恶魔。
恶魔好奇地打开——里面是西枚棋子,正是那晚《蒸汽朋克大冒险》里他们各自使用的角色:芬里尔的爆炸狂发明家、爱德的齿轮法师、他自己的阴谋家,还有寒鸦的冰雪女巫。每个棋子都被永恒冰晶完美封存,连芬里尔那个炸成烟花的棋子都被复原成了完整状态。
"哇哦,"恶魔小心地合上盖子,"这可比硫磺纪念品高级多了。"
远处传来蒸汽列车的鸣笛声,站台的方向腾起一阵白雾。
"行了行了,赶紧滚吧!"芬里尔突然抓了抓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疑似手雷的东西塞过去,"给你的临别礼物,拉环后三秒爆炸——别在车上玩!"
恶魔熟练地卸掉了引信部分:"我会想念你的爆炸艺术的。"他环顾三人,手杖轻点地面,"那么...游戏暂停?"
"存档而己。"爱德说。
寒鸦轻轻点头,冰蓝色的发丝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蒸汽列车的轰鸣越来越近。恶魔提起行李箱,转身时风衣下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他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玫瑰金单片镜在朝阳下闪过一道光:
"别太想我——尤其是你,芬里尔,记得定期给咖啡机除锈。"
"谁要想你啊!"芬里尔对着远去的背影大喊,却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爱德默默调整着通讯器的频率,机械义眼里流动着数据流。寒鸦望着列车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咖啡馆的招牌在晨光中轻轻摇晃,齿轮钟的指针平稳走动。又是一个平常的早晨,只是少了一个总在吧台边洗塔罗牌的身影。
芬里尔突然转身冲进店里:"快快快!趁那家伙不在,我们把他藏的巧克力全找出来!"
爱德叹了口气,却跟着走了进去。寒鸦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站台,冰晶在她脚下绽开一朵小小的冰花,随后消融在晨光里。
蒸汽列车在铁轨上平稳行驶,窗外是连绵的灰白色山脉,偶尔闪过几座高耸的钢铁烟囱,喷吐着浓烟。恶魔坐在头等车厢的角落,指间把玩着爱德给他的徽章,单片镜映出窗外流动的风景。
突然,车厢内的煤气灯闪烁了一下。
恶魔的手指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出来吧,"他懒洋洋地说,"你身上的硫磺味熏到我的红茶了。"
空气微微扭曲,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对面的座位上。兜帽下露出一张苍白如蜡的脸,眼睛是浑浊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第七席,"对方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你迟到了。"
恶魔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红茶:"亲爱的第九席,如果你们提前三百年通知,我或许能准时些。"
第九席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从斗篷下取出一枚漆黑的金属匣子,推到他面前。匣子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盛宴』提前了,"第九席说,"上面要你去『收割』。"
恶魔的指尖在匣子上轻轻一点,符文亮起暗红色的光,又迅速熄灭。他挑了挑眉:"这么快?我记得上次血月还有三十七年。"
"计划有变。"第九席的声音更低了,"『钥匙』己经现世。"
车厢内的温度骤然下降,窗玻璃上凝结出霜花。恶魔的金色单片镜反射着冷光,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有趣,"他轻笑,"所以这次的目标是——?"
第九席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吐出一个名字。
恶魔的笑容僵住了。
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列车正驶入一条漆黑的隧道。在黑暗完全吞噬车厢的前一秒,第九席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回荡在空气中:
"别让私情影响任务......否则下一次来找你的就不是我了。"
隧道里,恶魔独自坐在黑暗中。他缓缓打开那个漆黑的匣子——里面是一把骨白色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精细的花纹,和寒鸦在地下室发现的那些符号一模一样。
列车冲出隧道,阳光重新洒进车厢。恶魔己经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正把钥匙当成吊坠挂在怀表链上。他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铁轨,轻声哼起一段古老的歌谣。
怀表滴滴答答地走着,徽章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咖啡店里,爱德的机械义眼突然闪过一道红光。他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向列车远去的方向。)
夜幕降临,恶魔站在一座废弃的钟楼顶端,俯瞰着下方灯火稀疏的工业区。他的长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玫瑰金单片镜上流动着细密的符文。
骨白色的钥匙在他指间翻转,每一次转动都发出细微的、如同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真是麻烦的任务啊......"他轻声自语,单片镜的镜片上浮现出一行行暗红色的文字——那是第九席留下的坐标。
远处,一座被蒸汽管道缠绕的工厂静静矗立,烟囱不再喷吐烟雾,仿佛早己被时代遗忘。但恶魔知道,那里藏着组织想要的"钥匙孔"。
他轻巧地从钟楼跃下,风衣下摆在空中舒展如蝠翼。落地时,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响被某种术法消弭于无形。
工厂内部比想象中更加破败,生锈的金属走廊里弥漫着机油与霉菌混合的气味。恶魔的皮鞋踩在铁质楼梯上,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的怀表悬浮在身侧,表盘上的数字扭曲重组,指向走廊深处的一扇锈蚀铁门。
"就是这里了......"
他伸手触碰门锁,骨白色的钥匙自动飘起,插入锁孔。
咔——
锁芯转动的瞬间,整座工厂的齿轮突然开始运转!生锈的机械结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蒸汽管道喷出炽热的白雾,墙壁上的仪表盘指针疯狂旋转!
恶魔微微眯起眼睛:"啊哦......"
下一秒,地面裂开,数十具钢铁人偶从地下升起——它们的外形像是扭曲的钟表匠,头颅由齿轮拼凑,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未经许可......禁止入内......"人偶们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嘶哑声音,手臂变形为旋转的锯刃。
恶魔叹了口气,优雅地解开袖扣:"就不能有一次顺利的任务吗?"
战斗结束得很快。
残破的人偶零件散落一地,齿轮仍在徒劳地转动。恶魔站在中央,手杖尖端滴落着粘稠的黑色液体——不是血,而是某种机械润滑剂与黑暗术法的混合物。
他走向房间中央的古老座钟,座钟的玻璃罩早己破碎,但指针依然固执地停在11:59的位置。
"让我看看......"他轻轻拨动分针。
咔。
时针与分针重合的瞬间,座钟内部传来机关运转的轰鸣。钟面如花瓣般展开,露出隐藏在其中的——
一枚晶莹剔透的齿轮。
它悬浮在空气中,表面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内部似乎封印着某种液态的银色物质。
"原来如此......"恶魔伸手触碰齿轮,"这就是『钥匙』要打开的『锁』。"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齿轮的刹那——
"我建议你停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恶魔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回头,但单片镜的倒影中,清晰地映出了站在门口的身影——
爱德。
爱德的手中握着一把改装过的左轮,枪口正对着恶魔的后心。他的机械义眼锁定着目标,声音冷静得可怕:
"解释一下,为什么组织的任务坐标会指向寒鸦的出生地?"
恶魔缓缓收回手,转身时己经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亲爱的,跟踪可不是好习惯~"
爱德的枪纹丝不动:"那把钥匙上的符号,和寒鸦在地下室发现的完全一致。"他扣下保险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世,对吗?"
工厂深处,蒸汽管道发出呜咽般的嘶鸣。悬浮的齿轮开始不安地震颤,银色液体内部浮现出细小的冰晶花纹——与寒鸦使用能力时一模一样的纹路。
恶魔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的怀表突然疯狂旋转,徽章在口袋里发烫。远在咖啡馆的芬里尔可能正对着突然冒烟的通讯器大呼小叫,但此刻——
玫瑰金单片镜后的眼睛终于褪去伪装,露出属于花园第七席的暗红色竖瞳。
"有些事情,"他轻声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爱德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我拒绝这个答案。"
齿轮的震颤越来越剧烈,整个房间开始结霜。远方的咖啡馆里,寒鸦突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凝结出复杂的冰晶——与工厂里那个悬浮的齿轮完全同调。
蒸汽弥漫中,恶魔的手杖与爱德的枪械同时指向对方。
(时钟的指针终于跨过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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