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完这些，几乎无法呼吸。
“你骗人。”我声音颤抖。
她说，陈警官根本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
陈警官明明和我一起目睹了舅舅舅妈的死，他还开车送我回家，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死死盯着她，“陈警官明明一直陪着我！他还开车送我回家！他就在我旁边看着舅舅舅妈死的！”
姥姥沉默地看着我。
她不再说话，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们派出所，有没有一个叫陈愈的警官？”
我睁大了眼，紧紧盯着她。
几秒后，她把手机拿给我听。
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们所里，没有这个人。”
大脑嗡的一下，整个人像被雷劈了。
没有这个人？怎么会呢？
可我明明和他一起见过那么多恐怖的场景。
爷爷奶奶车祸之后，他给我做的笔录，他就站在血泊旁边。
当时他还给我披了件外套。
舅舅舅妈自杀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甚至还冲过来想要保护我。
他还给我发消息，叫我快跑……
可现在他们说，陈警官，从来没存在过。
我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喘不上气来。
我又询问关于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和舅舅妈妈的事，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回答。
“之前的几次事故，交通队和急诊都已归档，没出现过警员介入。”
我手里的手机掉了下去。
姥姥轻轻抱住我，尝试安抚我的情绪。
“小雅，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她声音很小，“你太害怕了，太自责了。可是小雅，那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
“别在自我折磨了，放下吧！你爸妈他们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么痛苦的，他们都很爱你……”
我想起的爸妈慈爱的眼神，终于绷不住了。
我扑进姥姥的怀里，像个崩溃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的……是我不该那么任性！我害死了我的亲人……”
姥姥紧紧抱着我，声音颤抖：“不是你的错，他们爱你。你只是太难过了……”
“可是，我爸妈为什么要离婚啊？他们感情一直都很好啊！”
姥姥也流泪了，“你还太年轻，哪里会知道世界的复杂？其实很早之前你爸妈就已经感情破裂想要离婚了。可是他们不想你受到伤害，担心告诉你你一时接受不了，所以选择了隐瞒，想着等你高考结束了再告诉你，没想到……”
窗外，阳光透进来。
我听见自己的哭声，听见现实终于冲破幻觉的边界，撞了进来。
尽管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可是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我不信。
我的爸妈死了，爷爷奶奶死了，舅舅舅妈也死了。
他们确实死了，不是我臆想的控，被幕后黑手。单单只是一场又一场的意外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我终于明白，他们的那句你愿意跟谁。
不是催命符，也不是诅咒。
而是我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回答。
因为我真正想说的是：
“我只想，大家都别离开。”
……
姥姥坐在床边，轻轻抚着我的头发。
“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就一定会痊愈。”
我点点头，没再反驳。
她把药片递过来，我乖乖接过，咽了下去。
药有点苦，但我忍住了。
“乖。”姥姥轻声说，是我记忆里温柔慈爱的姥姥。
“再睡一觉，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乖巧地点头，默默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
我只有姥姥这一个亲人了。
我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夜很静，窗帘遮住了月光，空气也沉沉的。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些天发生的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爸妈的死、爷爷奶奶的血、舅舅舅妈的死，还有……陈警官。
我告诉自己，那些都是意外。
像奶奶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不是我造成的。
可是，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起来。
心里很乱，好多声音在吵吵嚷嚷。
我知道，我需要时间。
也许半年，也许很多年。
总有一天，我会真正接受亲人离开的事实，重新活下去。
姥姥年纪也大了，让她一直为我操心，我太不孝顺了。
我刚闭上眼，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我一愣，缓缓拿起来。
一串熟悉的号码映入我的眼帘。
我点开。
听筒那头，是陈警官的声音。
熟悉，低沉，带着急迫。
“小雅，快跑。”
我一下子坐起身来，心跳得砰砰响。
手机掉在床上，屏幕还亮着，语音还在一遍遍重复。
“小雅，快跑。”
“小雅，快跑。”
我望向门口。
门缝下，有一双影子正悄悄靠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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