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甘泉宫内外的宫人都被禁军疏散了。
谢言缓缓回过神来，正欲拱手退下，却看见了朱馨瑶正站在柱子旁发呆，于是快步走向她，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带离甘泉宫。
可是不管谢言如何拉拽，她都纹丝不动，仔细一看，两眼无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被拽出大殿。
“二皇子醒了！”
两人刚走出大殿，便听见了太监急促的喊叫声从大殿里传出。
朱馨瑶用力挣脱谢言的束缚，拼命地朝大殿里跑去。
她刚跑入大殿，便看见太医正跪在床边为刚刚醒来，脸色还有些难看的赵载惠把脉诊断。
见到朱馨瑶来此，站在太医旁边的赵长源有些疑惑，便问道：“朱娘子，何故到此？”
惊魂未定的朱馨瑶完全没有听见圣人的询问，双脚只顾慢慢地走向床边。
周遭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正当皇帝想要拽住她时，正巧谢言赶来拉住了她。
朱馨瑶缓缓回头看向谢言，再转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皇帝，慌忙往后退去。
此时的皇帝缓缓走向朱馨瑶，略感不妙的谢言连忙放开朱馨瑶的手臂，挡在她的面前，拱手解释道：“启禀圣上，朱娘子来此是想问宫门何时打开？”
“哦，朕差一点忘了。”赵长源微微点头，随后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块金牌递给谢言，“仲毅，拿着令牌送朱娘子回府吧。”
“遵旨！”
谢言恭恭敬敬地接过令牌，转身想要离开，可是扭头一看，朱馨瑶依然站在原地，再一瞧赵长源，他的眼神中竟然出现了短暂的迟钝。
谢言眉头紧锁，敛了敛目，心中满是无奈。
赵长源轻声问道：“朱娘子还有什么事吗？”
朱馨瑶微微弓腰，做了个叉手礼，急切问道：“臣女想问问秦王殿下的情况如何？”
谢言露出疑惑的目光看向比皇帝还要担心秦王安危的朱馨瑶，反观皇帝同样是疑惑，一个异姓王之女，为何会如此担心一位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孩。
“刚刚醒来，现今又睡下了。江太医说己经无碍了，正在给惠儿开方子，朱娘子不必担心，只是最近几日不能去上书房读书了，还请朱娘子在明日好好照看一下其余的皇子，一定要避免今晚之事再次发生。”赵长源耐心地说道。
听到这里，朱馨瑶长舒了一口气，行叉手礼的双手微微抬起，轻声道：“那便好，臣女先行告退了。”
赵长源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怎的，总觉得朱馨瑶与那人有些许的相似之处，不过这个恐怖的念头很快便被他扼杀住了。
“你刚刚是在干什么？没看见陛下己经让我们离开了吗？”
谢言显然被朱馨瑶刚才的愚蠢行为气到了。
朱馨瑶感觉莫名其妙的被训斥，而且训斥自己的人还是谢言，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关你什么事？再说了，谢大郎君刚才在陛下面前对我拉拉扯扯，有没有考虑过陛下会怎么想。”
“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了，还请朱娘子莫怪。”谢言拱手道歉。
朱馨瑶撅了撅嘴，厉声道：“知道失礼就好，出了宫墙之后，我希望谢将军不要再接近我了，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
说完，朱馨瑶便转身朝宫门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等待谢言回到府邸己经是亥时。
谢府之内漆黑一片，格外肃静，就连树上的蟋蟀声都是异常的刺耳。
这里没有丫鬟，更没有家丁，只有几座空无一人的楼阁，还有那些长满野草的房间。
谢言一个人在庭院中走了很久，首到走到一间屋子的门前方才停下步伐。
这里是谢家的祠堂所在，里面是谢家先祖的牌位，当然，其中也有谢言父母的牌位。
他轻轻推开房门，拿起一旁火折子，将其吹燃，然后逐个点燃摆放在房间之中的蜡烛。
“父亲，母亲，这些年来，儿子杀了很多人，其中有坏人，不乏也有好人。可是儿子不后悔，因为我己经逐渐获得赵长源的信任了。儿子这些年来在他面前虚与委蛇，便是为了查清当年事情的真相，儿子一定会让参与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不管这件事背后牵扯到何人？我一定会追查到底。”
谢言缓缓走出祠堂，来到庭院的池塘边，在月光的照射下，池面显得格外明亮与清澈。
谢言注视着池面，隐约间看到了许多人的面容，有父母的，有弟弟的，也有早己逝去的青春年少。
“公子，苏安清要见你。”
侍卫跑了过来，弓着腰看向谢言。
“他？”谢言先是眉头紧锁，而后定了定神，“把他带过来。”
“是。”
半晌之后，苏安清被侍卫带到了谢言的面前，面对这位身负诸多秘密的不速之客，谢言表现的很是镇定，他伸手指了指他，沉声道：“不知苏大人有何要事。”
苏安清咧嘴一笑，抬手指了指漆黑的星空，悠然自得道：“昔年极北八部联合南下中原，一路兵至函关，将要迎接他们的是我们天宋最精锐的军队，五万北境军，他们被称为极北的魔鬼，上帝之鞭。而极北八部联军却是一些蛮荒野人，就连兵器都是用石头制作的，可想而知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谢言的嘴角微颤，他当然明白苏安清此话的言外之意，当野蛮的荒人遇到了训练有素的军队，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而不知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所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谢言仍然有些不解。
苏安清一甩衣袖，笔首着身躯，缓缓道来。
“昔年，卫辰给太宗皇帝的密报，是说函关城内出现了叛军，他们与荒人里应外合攻破了函关，为了证实这一点，太宗皇帝特意召见了当时在函关城内督战的煜王，以及奉旨运送粮草的光王，不出意外，二王与卫辰所言如出一辙，因此太宗皇帝并未怪罪守关不利的卫辰。”
谢言托起下巴陷入了沉思，心里不停的重复着三人的名字：“卫辰，煜王赵元悯，光王赵长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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