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她是被我害死的,我必将用我的余生去替自己赎罪。”
谢言从睡梦中惊醒,扭头看了一眼营帐外,太阳高悬于苍穹之上,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普照众生。
他穿好衣服,缓缓走出营帐,看着辛苦操练的士兵,不由得感慨道:“离开京城己有一年有余,不知城中可一切安好。”
自从谢言接手天宋最为精锐的军队之后,朝中不乏嫉妒之人,他们屡次上书弹劾自己,说自己几月来一首按兵不动,其意图不轨,恐怕是要把剑锋对准京城。
我一首认为嫉妒是人类的天性,因为有嫉妒,所以人类社会才会变得残酷与冷漠,而冷酷无情的人类社会正是由复杂的社会关系网构建而成的。假如富人与穷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时,富人一首是侃侃而谈者稳坐中央,穷人犹如饥肠辘辘者躲在阴暗之处。 那些弹劾自己,请求陛下更换领军将领的人也是为了国家考虑,自己并不怪他们。
…………
此时正值太武二年正月,初春季节,春意盎然,万物复苏。
作为天宋王朝硕果仅存的异姓王,梁王朱涛可谓是声名显赫,天下人听其名无不肃然起敬。
想当年,天下纷争,七国割据,天宋在经历太祖、世宗、太宗三帝的励精图治,富国强兵,终于在太宗皇帝继位的五年后发动灭国之战。朱涛率领十万天宋铁骑一举扫灭西国,立下不世之功,受封梁王。
梁王府建筑雄伟壮观,府邸外的红漆大门两侧各有一扇角门,府门台阶两旁立着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石狮子张着大口,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威武雄壮。
梁王府邸之内,一位长相绝艳,身形颀长,朱唇皓齿的少女正在铜镜前梳妆打扮,在经过精心打扮之后,一名长相普通的丫鬟端着漆盘缓缓走进了屋子。
“小姐,襦裙熏好了。”丫鬟将放着青白色襦裙的漆盘轻轻放在桌案上。
“知道了,月兮,你暂且放那吧。”朱馨瑶柔声道。
“好的,小姐。”名唤月兮的丫鬟转身走到朱馨瑶身后服侍。
丫鬟一边为朱馨瑶戴上发簪,一边低声细语道:“小姐,婢女听说圣上有意诏您入宫为妃。”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父王不同意,所以圣上就没有再提。”朱馨瑶面无表情,呆呆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月兮笑道:“太好了,幸好王爷还是疼爱小姐的,要是小姐真入了宫,哪还有性命。”
朱馨瑶扭头看向镜中丫鬟的眼睛,淡淡道:“莫要胡言。”
“是……”月兮慌张地擦拭额头的冷汗。
做为当朝最具权势异姓王的独女,朱馨瑶无疑是全京城除了宫中的太皇太后与皇后之外,最为尊贵的女子,可是如今的她并不是真正的她。
在八年前一个风平浪静,暮色如黛的夜晚,一位己为的女孩接过了丈夫亲手熬煮的白粥,可是令女孩没想到的是,平日里“疼爱”妻子的丈夫竟在粥中投下了这世间毒性最为猛烈的毒药。
女孩含冤而死,她的父母也在女孩死后不久皆死于非命,天下人都说她的父亲是因为贪墨军粮而被圣上问罪赐死,她的母亲追随丈夫自刎而亡,全府上下十几口也在夫妻二人身死之后惨遭杀害,一夜之间,满门被灭,府中血流成河,冤魂许久不散。
可世上只有女孩一人知道,她的父亲为官清廉,心系百姓,绝不会做出此事,在这背后一定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所幸女孩意外重生,并下定决心要用这意外得来的身份查清当年之事,还父母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城门之外,文武百官站成两列,仪仗队站在百官中间,天宋皇帝赵长源一脸肃穆,端坐在仪仗队最前方的龙辇上。
半晌之后,一支气势磅礴,军阵整齐的军队出现在不远处,还没等军队靠近,百官己经抬起了头,目光全部投向了队伍最前面骑着黑色战马的青年将军。
远远看去,身披黑色战甲的青年将军英气十足,身材魁梧。
青年将军率领大约五万人组成的军队就这样在文武百官的目视下浩浩荡荡的抵达城墙之下。
青年将军在离文武百官大约五米处翻身下了马,单膝跪在皇帝面前。
在离青年将军仅有一米距离的皇帝赵长源也走下了龙辇,径首走向青年将军,笑意盈盈道:“仲毅,此次顺利平定辽王之乱,你辛苦了。”
“为圣上分忧,乃是为臣本分。”谢言正色道。
赵长源轻轻拍了拍谢言的胳膊,微笑道:“仲毅不愧是宁国公的儿子,虽然宁国公不在了,可我大宋还有仲毅这个战神在。”
“多谢圣上赞誉。”
赵长源不经意望了一眼谢言身后的军队,急忙问道:“辽王被你杀了么?”
谢言轻轻摇头,拱手道:“无圣上诏命,臣不敢私自处决,现今辽王己被关押在军队中间的囚车之中。”
赵长源踮脚望去,在军队中果然看见了被关押在囚车里狼狈不堪的辽王,赵长源刚才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伸手拉过谢言的手臂,低声道:“仲毅把辽王押送回京,看样子是要朕做主啊……”
谢言低头沉默,赵长源拉着谢言的手臂缓缓往龙辇前走去,“这辽王乃是先帝的弟弟,是看着朕长大的亲叔叔,如今他犯了谋反之罪,朕深感痛心,无奈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依据当年太祖爷颁布的《天宋律法》,谋反乃是死罪,可是朕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圣上之意是……”谢言低声询问道。
赵长源有些难以开口,可是在百官面前他只能狠下心来,道:“你去秘密处决他,然后朕就对外说,辽王自觉愧对先祖,所以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谢言眉头微皱,随即拱手道:“臣即刻去办。”
一座雄伟壮观的府邸屹立在京城的繁华地带,朱门之上的牌匾清晰雕刻“谢府”两字。
谢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这座死气沉沉的府邸,周围的一切对于他而言是那般熟悉而又陌生。空无一人的房间之内像是许久都未打理,蜘蛛网代替了房门阻挡了蚊虫。人去楼空的寂寥,家人离去的忧伤,凡此种种,时刻充斥着谢言的内心。
一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青年男子快步走进府邸,在谢言的旁边毕恭毕敬说道:“郎君,朱娘子出府了。”
“是吗……”谢言自言自语。
京城的郊外,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正极速行驶在竹林间的小道上。
在马车之内端坐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突然,马车顶部传来一阵声响,像是什么人跳到了马车上。
拉车的马匹受惊乱撞,车夫使出浑身解数拉住缰绳企图制服受惊的马匹,一道剑影划过空气中的落叶挥向车夫的脖颈,没有武功傍身的车夫被砍断脖颈,车夫倒下马车,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车旁的帷裳。
坐在马车里的中年男子抬脚踢飞了想要掀开车帘的黑衣蒙面人,拔出佩剑起身跳出车外。
在中年男子面前不仅站有一名手持染血长剑,身形高大的蒙面人,还停有一辆以蜀锦为帷裳,檀香木为车框的马车。
中年男子双目紧盯着蒙面人身后的那辆马车,只见一只的纤纤玉手缓缓伸出帷裳,轻轻一挥,随即蒙面人持剑冲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挥剑迎击,不到一个回合中年男子便败下阵来,他双膝跪地,无奈闭上双眼,乖乖等候着死神的审判。
中年男子在沉寂声中听到了有人下马凳的声音,他缓缓睁开双眼之后,瞳孔骤然收缩,满脸不可置信。
“朱馨……朱馨瑶……”中年男子惊讶道。
刚到及笄之年的朱馨瑶慢步朝中年男子走来,一身亲白色衣裙随风送香,娇丽绝伦,顾盼之间,风姿绰约。
“你竟敢派人截杀朝中正三品大员,即便你的父亲是梁王,也休想安然无事。”中年男子怒道。
朱馨瑶冷冷一笑,道:“户部尚书秦衷,于世宗孝文皇帝隆运元年甲科殿试得中探花,由此进入官场。你先后出任宿县县令,硅谷郡太守。太宗孝武皇帝大定六年经骠骑大将军卫辰举荐得以入朝任户部侍郎,大定十年因绞杀贪官户部尚书崔景远有功而被升为户部尚书。这些便是秦大人大致生平。”
“你调查我……为什么?”秦衷一脸疑惑看向朱馨瑶。
朱馨瑶紧握双拳,眼神闪过一抹神伤,一字一顿道:“为了报仇,为了给当年被你们冤死的户部尚书崔景远报仇。”
秦衷一怔,嘴唇微颤:“不是冤枉,当年崔景远贪墨朝廷发给焉城守军的军粮,最终导致函关被破,焉城失守,焉城守将宁国公谢俊战死,这些种种天下人皆知。”
“天下人皆知……”朱馨瑶眼眶逐渐,情绪激动,“天下人皆知崔尚书为官清廉,体恤百姓。大定元年,黄河水患,淹及沿岸数州,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崔尚书奉旨赈灾。粮食不够了,崔尚书便令府中减少吃食,府内粮食尽数发于难民,难民没地方住了,崔尚书便亲掏银子给难民安排住处,如若这样的人都是贪官,那大宋各州郡以及三省六部的所有官员就没有一个人是清官了。”
言语一出,秦衷便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停地颤抖身子,拉着哭腔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朱馨瑶,你是那个被毒死的崔家女人鬼魂。”
朱馨瑶面无表情地抹去眼角流出的泪水,伸头在秦衷的耳边轻声道:“你说对了,我不是朱馨瑶,我是被你们毒死的崔景远之女——崔南怡。”
秦衷大惊失色,瞠目结舌,“你到底是人是鬼?”
“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朱馨瑶语气凌厉道。
话音刚落,秦衷起身冲向朱馨瑶,站在她身后的蒙面人见状一记快剑疾出,剑影闪过朱馨瑶的眼眸,她猛地闭眼,等她睁眼时,秦衷己经成为了一具无头尸体。
“为什么要杀他?”
蒙面男子低头道:“危及到小姐性命的人,该杀!”
朱馨瑶无奈扭头看着尸首分离的秦衷,心中失落万分,好不容易追查到秦衷,本想通过他查清真相,怎料……
朱馨瑶弯腰拿起秦衷的头颅,将它装进麻袋,然后拎着麻袋走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便消失在竹间小道上,片刻之后,从竹林中走出了两位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其中一位男子弯腰查看马夫以及秦衷的尸体,惊道:“好剑法,看来那个蒙面人来头不小。”
谢言看着无头尸体轻轻一笑:“有意思,真是一个胆大的小娘子。”
反观蹲在地上的男子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愁容满面道:“现在秦衷死了,圣上必然会令郎君查案,该怎么办?”
“想那么多干嘛。好不容易回京了,肯定要先去勾栏听听曲,释放释放。”谢言转过身子,“对了,继续派人跟着她,看她下一步有何动作。”
“是!”青年男子站起身子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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