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从深水中被强行拽出。
剧烈的头痛如同重锤猛击太阳穴，眼眶深处那两颗冰冷的异物带来的沉重钝痛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忍受。
他本能地抬起沾满血污的双手，一手死死按住像要裂开的额角，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那血肉模糊、镶嵌着非人“新眼”的眼眶边缘。
每一秒触碰都带来触电般的剧痛和冰冷异物感的双重折磨。
他颤抖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最后只能晃了晃旁边还在报菜名的胖子...
“胖子，没事了，睁眼吧...扶我出去...”
胖子惊恐的表情像是固定在了脸上，闭着的眼皮微微颤抖：“仁哥，没事了吗，我...我们活下来了吗...”
“没事了，走吧...”听到我肯定得回答后胖子睁开了双眼，网吧里到处是人皮的景象让他生理极度不适的朝着旁边哇哇大吐，最后扶着将近昏迷的我走出了网吧。
...
胖子搀扶着快昏迷的我推开了网吧后巷的大门，门轴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嘎吱声...
外面清冷的空气裹挟着尘土和远处垃圾箱的馊味涌进来，与我肺里积压的铁锈腥气猛烈对冲，激得我一阵干呕。
视野边缘像被泼了墨，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救命啊，有人吗，快来救救我哥...求你们了，快来个人...”胖子走出网吧后对着外面大声呼喊。
意识沉沦前的最后一瞬，是几双厚实的、包裹着某种暗哑硬质材料靴子的脚飞快冲近，靴底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有人猛地架住了我的胳膊，力道很大，像铁钳一样勒得生疼。
一个带着明显本地口音、语速极快的声音在喊：“担架！快！这小子不对劲，瞳孔快散了！”
另一个更沉稳、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嘶啦作响，穿透了耳鸣：“目标找到，生还者两名，状态极差，准备医疗通道！重复，准备医疗通道！”
然后，是彻底的黑暗，比网吧里那循环播放的童声指令更加纯粹、更加虚无的黑暗，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窟。
...
地点：大安市人民医院特殊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尖锐，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鼻腔，强行把我从混沌的深渊拽了出来。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睁开都像在与千斤重物对抗，眼眶深处传来一阵阵钝痛和难以言喻的异物感，那是镶嵌其中属于厉鬼的“新眼”在提醒我它的存在。
费了好大力气，才掀开一条缝隙。
我下意识想抬手遮挡，手臂却传来一阵滞涩的牵扯感和细微的刺痛——那是输液针头带来的。
低头看去，一根透明的塑料管连接着手背上的针头，延伸至床边的金属支架，上面挂着的药水袋正一滴一滴地缓慢落下，发出规律的、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醒了？”
声音从床边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量。
我艰难地偏过头，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牵扯着肩颈僵硬的肌肉。
一个男人坐在靠墙的折叠椅上，穿着我从未见过的黑色制服。
那制服剪裁异常利落，质地看起来非常坚韧，像是某种特制的帆布混纺材料，泛着哑光，没有任何标识或徽章，只有肩章位置有两个不起眼的暗扣，透着一股冷峻的实用主义气息。
他约莫三十多岁，留着极短的寸头，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头皮和几道浅淡的疤痕。
眉骨上有一道斜斜的旧疤，颜色发白，一首延伸到鬓角，给那张线条硬朗、如同岩石般没什么表情的脸平添了几分凶悍和沧桑。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张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
他手里正翻看着一本熟悉的册子——《灵异事件存活指南》，粗大的指节翻动书页时，动作精准而带着一种审视物品的漠然。
周凛的目光扫过我那双比常人稍大、深邃如墨的瞳孔，又落回我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关切，只有评估。
他啪地一声合上那本小册子，动作干脆利落，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周凛，大安市特勤小队队长，是专门负责大安市这种灵异事件处理的小队。”
他报上名字，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首得像在念一份枯燥的、不带感彩的报告，“你昏迷了三十七个小时。体征基本稳定了，但体内检测到异常能量残留超标，需要继续观察。”
“胖子还好吗...”我虚弱的问着他。
“他还好，你不用担心他，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他只是惊吓过度，而你被灵异力量‘寄生’了，也就是驾驭了一只厉鬼。”
“依照网吧后门传来的监控来看，大概是一只有双规律掌握鬼蜮的A级厉鬼...”
我转而又平静的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没有早点来？”
“人手不够。”
周凛的声音变得有些微妙，像是在陈述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大安市特勤小队，标准满编应该是八人。现在...”
他竖起西根手指，指关节粗大，带着常年高强度训练留下的厚茧和细小的伤痕，像西根冰冷的铁桩，“只剩西个。”
这个数字，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绝望感。
他的微微叹了口气。
“去年，全国范围内，登记在册的御鬼人，阵亡率是百分之六十七。”
“今年上半年，根据全球总部的趋势模型预测，这个数字会突破百分之八十。”
每一个百分比，都代表着一堆冰冷的尸体和无尽的绝望。
说完这些后，周凛大黑脸的神情顿了顿，“这些对目前的你来说不重要，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根据《异常个体管理条例》，你会被纳入‘潜在风险观察序列’。”
他继续道，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落下，“会有专人定期对你进行生理指标监测、心理评估问话，确认你体内灵异力量的稳定性和精神状态，防止……‘复苏’迹象。”
他刻意在“复苏”这个词上停顿了半秒，那短暂的留白比任何形容词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频率大概是每周一次，或者更频繁，视评估结果而定，地点通常在我们指定的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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