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粘稠液体顺着指缝汹涌流淌，滴落在《灵异事件存活指南》封面上。
剧痛让眼前炸开翻滚的血红幻象！我咬紧牙关，牙龈渗血，用尽力气将两颗眼球狠狠向后、向深处挤压！首到指关节抵住蝶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眼皮被强行撑开，但眼球严重移位破坏，视野只剩混沌的黑暗和破碎的血斑。指腹下的眼球垂死抽搐，每一次搏动都如电流窜脑，带来灭顶的眩晕和痉挛。
预想中的人皮落地声未至。
周围却响起暴更多般的“噗通！噗通！”声！此时网吧还剩余的幸存者——闭眼或睁眼的——生命终结！短促惊呼、骨骼错断闷响、衣物人皮滑落的“沙沙沙沙”声交织成地狱最后的回响！
我背抵冰冷桌腿，依然维持着自残的姿势。
指腹下眼球微弱的抽搐带来阵阵眩晕。听觉在剧痛中异常清晰：
右侧，泡面桶被骨架撞翻，“咕噜噜”滚撞墙角；
正前方，陈默跟室友空校服发出“哗啦”轻响，模仿声消失，取而代之是湿冷蛇信般的“嘶嘶”气声喷在手背，喷在我的眼皮上。
门口，“噗通”闷响伴随骨裂——好像什么东西撞翻了主机...
人皮落雨声持续几秒后，骤停。
绝对的死寂降临，我只能感受到身边胖子还在继续颤抖的身躯跟他嘴里默念的，“红烧肉，排骨，大鸡腿...”
有什么东西凑到了面前。
湿冷、浓烈腥气的“场”无声淹没魏仁。
空洞滞涩的“嗬…嗬…”声，夹杂着细小皮屑颗粒，喷在血肉模糊的指节上，距离脸不足十厘米！
我僵首的眼球因恐惧收缩，牵动伤口剧痛。
我能“感觉”到它的“审视”——陈默悬浮的人皮？大叔空荡的蓝布工装？抑或是“闭眼鬼”本身？
为什么执行了“睁眼”却没死？因为眼球破坏，无法“看到”！规则铁壁轮到我这里的时候被判定失效了，像是缝隙被凿开了一个漏洞！
寂静，除了胖子还持续的微弱呢喃声...
剧痛如同海啸后的余波，一阵阵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指腹下，那两颗被强行破坏、严重移位的眼球，只剩下极其微弱、间隔漫长的抽搐，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视神经，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眩晕和恶心。
...
魏仁“睁眼”了。
物理意义上的眼皮是撑开的，甚至因为眼球的严重移位和破坏，下眼睑的皮肉被撕裂翻卷着。
但魏仁没有“看到”。
视野里没有光，没有影，没有色彩，没有轮廓。
只有一片混沌的、永恒的黑暗，如同最浓稠的墨汁，其中偶尔会炸开几团毫无意义的、破碎的血红色光斑，那是剧痛引发的幻觉。
视觉信息——这个触发“闭眼鬼”绝对死亡规律的开关，被他自己用最残酷的方式，亲手、彻底地砸碎了。
规则铁壁上的那道缝隙，被他用血肉和剧痛，硬生生凿穿了。
时间在死寂中失去了刻度。
只有胖子微弱的呼吸声证明着他还在这个现实世界挣扎。
那团凝聚在魏仁面前的、充满恶意的“场”，依旧一动不动。
没有攻击，没有消散，甚至没有一丝涟漪。它只是…存在着。
如同一个卡在程序里的错误代码，一个失去了目标的幽灵，一个被自己的逻辑悖论锁死的囚徒。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停滞之中，魏仁模糊的、被剧痛扭曲的感知里，却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极其诡异的…连接。
那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
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流淌”。
仿佛有某种源于那团凝固“场”的、极细微的、带着血腥气的冰冷物质，正顺着他戳入眼眶的手指，顺着他撕裂的眼睑伤口，顺着他温热的血液和神经，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渗透进来。
就在这死寂的僵持中，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变化，正悄然发生在他破碎的眼眶深处。
指腹下，那两颗被剧痛和破坏折磨得濒临彻底坏死、搏动己微弱到几乎消失的眼球，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侵蚀。
不是之前的冰冷渗透感。
是腐蚀。
是取代！
仿佛有某种源于面前凝固“场”的、极细微却无比冰冷的“流质”，正顺着他撕裂的伤口，沿着神经与血管的残迹，无声地包裹住那两颗坏死中的眼球。
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在麻木的边缘被一种更尖锐、更非人的冰冷刺痛取代——像是强酸滴在腐肉上，又像是寒冰在灼烧伤口。
...
我能“感觉”到——不是视觉，是触觉与那诡异连接带来的、模糊的“内视”——自己原本温热的、柔软的眼球组织，正在被那冰冷的流质溶解、吞噬。
坏死的组织在溶解。
冰冷的流质在填补。
形状在重塑。
没有清晰的步骤，没有明确的形态转变。
只有一种模糊的“认知”：原本属于我自己的、濒死的血肉之眼，正被一种源于厉鬼的、更加冰冷、更加惰性、却又蕴含着某种诡异“存在感”的物质所替换。
当最后一丝属于我自己的温热感在眼眶深处彻底消失时，剧痛骤然减轻，但并未消失，而是转化成为一种异物深嵌骨髓般的、沉重而持续的冰冷钝痛。
我的指腹下，不再能感觉到柔软的眼球搏动。
取而代之的，是两颗……冰冷、坚硬、光滑的球体。
它们稳稳地、沉重地镶嵌在我撕裂的眼眶深处，如同两颗被强行塞入活人颅骨的、打磨过的冰冷卵石，或是一对凝固的、毫无生气的玻璃珠。
没有温度，没有脉动，只有一种源自深渊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存在感。
...
他“有”眼睛了。
但不再是血肉之眼。
是闭眼鬼那冰冷力量腐蚀、吞噬、重塑后的异物。
是他的“看”，也是厉鬼的绑定与寄生。
正前方半米处，那几件属于陈默跟室友的空校服，依旧悬浮着，袖口沾染着粘稠污迹。
嗡——
一股极其微弱、冰冷、带着铁锈味的意念，仿佛从魏仁眼眶深处那两颗冰冷的“新眼球”中无意识地散逸出来。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肥皂泡破裂的轻响。
那件悬浮的校服，连同袖口的污迹，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无数细小的、近乎看不见的黑色尘埃，簌簌飘落，混入地面更深的污秽中，再无痕迹。
魏仁对此毫无主动的“看”或“想”。
一切发生得如此朦胧、被动，如同一个冰冷的、无意识的反射。
网吧内，死寂依旧。
只有魏仁因为剧痛的喘息声跟胖子嘴里呢喃着轻微的“烧鸭，烧鸡，糖醋排骨...”
他背靠桌腿，手指无意识地离开了眼眶，垂落在血污中。
咔啦…
紧接着，覆盖网吧的、那层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铁锈味的“场”，如同被打碎的玻璃穹顶，骤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凝固的死寂被这裂响打破，仿佛某种支撑着这片鬼蜮的、无形的结构瞬间崩塌。
“哗啦啦——！”
窗外，久违的、属于现实世界的光线刺破了最后的黑暗碎片，照射进来，落在满地的狼藉和凝固的血污上。
鬼蜮，破碎了。
只留下一地的“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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