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浪鼓屿老市场弥漫着鱼腥味和香火气。我婉拒了张大明一起去他表姐面店吃早餐的邀请,独自穿行在干货区。后颈的印记在潮湿海风中隐隐发烫,口袋里的铜镜碎片像块烧红的炭。
老市场23号的"福寿堂"藏在最深处。褪色的招牌下,一个戴老花镜的老头正在整理香烛。我假装挑选隔壁摊位的虾干,观察了二十分钟——所有进出的老人手里拿着的黄纸,细看都带着暗纹符咒。
"后生仔,要买还是让路?"摊主大妈不耐烦地敲着秤盘。
铜镜碎片从口袋滑落,"叮"的一声脆响。店铺门口的红灯笼突然无风自动。
柜台后的欧阳老头猛地抬头,老花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
店铺里的香火味呛得人眼睛发酸。老头用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货架,对我的问题置若罔闻。
"听说您这里有些特殊镜子?"我第三次问道。
掸子停在半空。"镜子?"他从柜台下摸出个落灰的梳妆镜,"这种?"
当铜镜碎片放在玻璃柜台上时,货架上的瓷碗突然震颤起来。老头的手顿住了,他摘下眼镜,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我:"江家的孩子?"
里屋布帘被掀开,张大明的表姐欧阳雪端着茶盘走出来。看到我时,她手里的茶壶差点打翻:"阿公,这就是我说的那个......"
"知道。"老头从怀里掏出红布包。
红布包里是半面青铜镜,裂痕与我手中的碎片严丝合缝。当碎片拼上去的瞬间,镜面浮现出产房的画面:母亲虚弱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两个襁褓——左边是我,右边是江尘。年轻的陈教授站在床边,手里捧着两面小铜镜。
"往昔镜。"老头枯瘦的手指划过镜面,"能照见最重要的记忆。"
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七年前的钟楼。十一岁的江尘躲在阴影里,看着林晓阳将一面铜镜摔成两半。
"双镜守一。"欧阳雪突然压低声音,"你妈当年分的不是镜子,是......"
店铺的门铃炸响。江尘站在逆光处,左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小羽,该回去了。"
后院的老榕树下摆着三杯茶。茶叶在沸水中舒展成符咒形状,和我噩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所以林晓阳是上一任镜守人?"我盯着茶水里扭曲的倒影。
欧阳雪给江尘换了杯黑褐色的药茶:"那孩子发现钟楼异动时,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你哥。"
江尘终于抽出左手——手腕以下己经透明化,能首接看见掌骨的轮廓。
"'无相'的诅咒。"他声音平静,"我们以为封印了它,其实是它困住了我们。"
欧阳老头从里屋拖出个樟木箱,掀开时扬起一片灰尘。箱子里整齐摆放着铜钱剑、罗盘和一本《天师符箓全录》。扉页是母亲娟秀的字迹:
「习此术者,当知五弊三缺非天罚,乃平衡。」
"想清楚。"老头敲了敲箱子,"每道符咒都会让代价加深。"
窗外传来张大明的大嗓门:"老江!死哪去了?"紧接着是李文昊一板一眼的劝阻声。
我望向巷口,两个死党正在烈日下东张西望。江尘的左手在阳光下几乎完全透明,像块融化的冰。
"学。"
沙茶面店里飘着浓郁的香气。张大明把最后一块鱼丸塞进嘴里:"我表姐特制的凉茶,专门治中暑!"
李文昊推了推眼镜:"根据气味分析,里面含有鱼腥草、薄荷以及至少三种未知成分。"
欧阳雪笑眯眯地又端上一碗面。这次我看懂了碗底的符文——是"安魂符"的变种。面汤倒映出我的脸,右眼角不知何时多了道细纹。
"下午去哪?"张大明翻着皱巴巴的旅游手册,"日光岩还是菽庄花园?"
"去......"我瞥见欧阳雪微不可察地摇头,"去海边走走吧。"
口袋里的铜镜突然滚烫起来。江尘的短信同时震动:
「东南方向别去。疗养院地下的东西在等镜月。」
透过油腻的玻璃窗,能看见浪鼓屿东南角的山坡上,那栋灰白色疗养院矗立在烈日下,周围竟没有一只海鸟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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