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闽省渔港小镇的海面上浮着一层薄雾,昨夜的惊涛骇浪仿佛只是一场噩梦。但码头上残留的黑色焦痕、居民们眼底的惊惧,都在无声诉说着“送肉粽”变异事件的真实。
林砚和苏晓晓租了条小渔船,由陈阿婆的儿子阿海掌舵,朝着那片出事的渔排驶去。阿海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左手腕上缠着红绳,说起昨夜的事仍心有余悸:“那绳头像长了眼睛,专往人脖子上缠,要不是林先生出手,我们村至少得再添十条人命。”
苏晓晓正翻着从镇档案室借来的旧报纸,指尖点在一张泛黄的剪报上:“找到了,民国二十三年的‘福安号’沉船案——货轮满载丝绸茶叶,在这片海域触礁沉没,船长姓周,据说因为欠了巨额赌债,在船舱里上吊自杀,死前还放火烧了货舱,整船人没一个活下来。”
她把剪报递给林砚,照片上的货轮冒着浓烟,倾斜在海面上,隐约能看到甲板上有挣扎的人影。“报纸里没提‘上吊’的细节,只说船长‘失踪’,看来是后来传出来的民俗演绎。”
“不一定是演绎。”林砚望着远处那片漂浮的渔排,胸口的吊坠微微发热,“昨晚的煞绳怨气里,混着一股焦糊味,和火灾现场的气息很像。那周船长的死,恐怕不简单。”
渔船靠近渔排时,林砚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这片海域的海水比别处更深邃,呈墨黑色,连阳光都难以穿透。渔排是用泡沫和木板搭建的,大部分己经腐朽,只有中间一块区域相对完好,上面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麻绳——正是昨夜煞绳的“源头”。
“就是这儿。”阿海指着那块完好的渔排,声音发紧,“老王家的二小子、前两个月的李木匠、半年前的张寡妇,都是在这块渔排上……”他没说下去,但“上吊”两个字像铅块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苏晓晓拿出特制的探测仪——这是她从守夜人基地借来的“阴气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瞬间飙升到危险红线,指针疯狂跳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阴气浓度超标三十倍!下面绝对有东西!”
林砚蹲在渔排边缘,伸手触碰海水。指尖刚没入水面,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拉扯力,像有无数只手在水下拽他。吊坠的金光护住手臂,拉扯力才减弱了些,但他清晰地“看到”——水下有无数根黑色的绳索在游动,像海草般缠绕,最终都指向海底深处的一个黑影。
“是沉船。”林砚站起身,“福安号的残骸就在下面,那些绳索是沉船里的怨气所化,专门引诱生人上吊,好壮大自己的力量。”
“那我们得下去看看。”苏晓晓从背包里掏出两套潜水服,“守夜人新研发的‘防阴气潜水服’,能暂时抵挡低阶诡异的侵蚀,不过最多撑半小时。”
阿海脸色发白:“林先生,下面太危险了,村里的老人说那片海是‘鬼打墙’,下去的人从没上来过……”
“我们必须下去。”林砚的语气很坚定,“不找到根源,煞绳还会再生,还会有人死。”他看向阿海,“你在上面接应,半小时后我们没上来,就去镇上找守夜人分部的人,把这个交给他们。”他递给阿海一个加密U盘,里面是昨夜事件的记录和沉船的坐标。
阿海接过U盘,咬了咬牙:“我等你们!”
林砚和苏晓晓换上潜水服,背上氧气瓶,带着斩秽剑和符箓跳入水中。海水冰冷刺骨,能见度极低,只有潜水服头盔上的探照灯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下潜到约三十米深时,他们看到了福安号的残骸。
船体己经严重锈蚀,倾斜着陷在海沙里,甲板上还残留着烧焦的痕迹,几具白骨卡在扭曲的栏杆间,姿态狰狞,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最诡异的是,无数根黑色的绳索从沉船的破洞里延伸出来,在海水中漂浮,像某种海底植物的根系,每根绳索的末端都缠着一截白骨——显然是过往不幸葬身海底的渔民。
“阴气检测仪爆表了!”苏晓晓的声音通过潜水服通讯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这些绳索在吸收海水里的怨气和生物电,难怪会越来越强!”
林砚握紧斩秽剑,吊坠的金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屏障。他能感觉到,沉船的驾驶舱里有一股最浓烈的怨气,比昨夜的主煞绳强十倍,像一团燃烧的黑火,不断催生着新的绳索。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扭曲的甲板,进入驾驶舱。舱内一片狼藉,罗盘、电报机等设备散落一地,都己锈成废铁。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根粗壮的麻绳,绳结完好,下方的地板上有一具完整的白骨,脖子处的骨骼断裂,显然是上吊而死——正是福安号的船长周明远。
但诡异的是,这具白骨的手腕上,戴着一块完好无损的银表,表盘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指针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白骨周围的地板上,用鲜血写着无数个“债”字,笔迹潦草疯狂,有些字还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血圈。
“这不是赌债那么简单。”苏晓晓用探照灯照着那些血字,“你看这个‘债’字的写法,下面多了个‘火’字旁,像是在暗示‘血债’或‘火债’。”
林砚的目光落在白骨脚边的一个日记本上。日记本被海水浸泡得发胀,但封面的皮质还完好,上面烫着“周明远”三个字。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日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大致内容:
“民国二十三年,五月十二日。这批货里藏着‘不该藏的东西’,东家逼我运,否则就杀我全家。我没得选,只能赌一次——只要到了公海,就把东西扔海里……”
“五月十五日。糟了,被‘他们’发现了!船被盯上了,是冲着那东西来的!他们说要烧船,连人带货一起烧……”
“五月十七日。躲不掉了。那东西在货舱里,烧了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不烧我就得死。欠的债,只能用命还了……但我不甘心!我死了,也要拉着他们一起!用这根绑货的绳,用这船的火,立下诅咒——凡在此上吊者,皆为我债奴,绳痕不灭,诅咒不止!”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血浸透,只留下一个扭曲的符号,像绳索缠绕着火焰。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沉。原来福安号沉船不是意外,周明远上吊也不是因为赌债,而是因为一批“不该藏的东西”。他烧船不是自毁,是想销毁证据,却在绝望中立下诅咒,让自己的怨气与沉船的火焰、绑货的绳索结合,形成了这个持续近百年的“绳痕诅咒”。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苏晓晓的声音带着不安,“能让周明远宁愿死也要销毁,还能引来‘他们’的追杀……”
她的话没说完,驾驶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那些从沉船里延伸出去的绳索疯狂收缩,像被惊动的蛇群,朝着驾驶舱涌来。白骨脖子上的麻绳也开始蠕动,绳结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新鲜的血液。
“他醒了!”林砚大喊着,将日记本塞进潜水服,“周明远的怨气被我们惊动了!他想把我们也变成‘债奴’!”
无数根绳索从破洞涌入驾驶舱,缠向两人的脖子。林砚挥剑砍断靠近的绳索,金光与黑绳碰撞,激起大片气泡。但绳索太多,砍断一根又来十根,很快就将驾驶舱堵得水泄不通。
苏晓晓扔出“破界符”,符纸在水中炸开,形成一道白光屏障,暂时挡住绳索。“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潜水服的氧气快不够了,而且这些绳索能吸收阴气再生,砍不完的!”
林砚看向那具白骨,突然明白了什么:“周明远的诅咒源于‘不甘’和‘债务’,只要还清他的‘债’,诅咒就能破解!”他指着白骨脚边的血字,“他要的不是人命,是‘公平’——他被迫运货,被迫死亡,所以要让后来者也体验同样的绝望。”
“那怎么还?”苏晓晓急道,“我们总不能也上吊吧?”
“不用上吊,但要用‘等价之物’偿还。”林砚的目光落在日记本里提到的“绑货的绳”上,“他用绑货的绳上吊,说明那批货对他来说是‘原罪’。只要找到那批货的残留,用阳气净化,就能抵消他的怨气!”
他想起日记本里提到的“货舱”,立刻对苏晓晓说:“跟我去货舱!那东西肯定还在里面!”
两人冲出驾驶舱,朝着船尾的货舱游去。沿途的绳索更加疯狂,有的甚至顺着潜水服的缝隙往里钻,试图缠绕他们的脖子。林砚的吊坠金光越来越亮,将绳索逼退,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己经传来一丝凉意——像有细麻绳轻轻划过,留下了一道无形的痕。
“你被缠上了!”苏晓晓看到林砚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痕,脸色大变,“诅咒开始生效了!必须在绳痕变深前找到那东西!”
货舱的门被烧得变形,只能容一人通过。林砚率先挤进去,探照灯照亮了里面的景象——堆满了烧焦的木箱,大部分己经化为灰烬,但角落里有一个半开的铁箱,里面装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约莫拳头大小,表面刻着诡异的纹路,正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是‘阴髓石’!”苏晓晓跟进来,看清石头后倒吸一口凉气,“守夜人资料里提过,这是阴脉深处的矿石,能吸收怨气和能量,是制作高阶诡异武器的材料!周明远运的就是这东西!”
阴髓石的黑气与沉船的怨气、绳索的诅咒形成了完美的循环:阴髓石提供能量,周明远的诅咒引导怨气,绳索则是传播诅咒的媒介,三者结合,让这片海域变成了不断滋生死亡的“诅咒场”。
“必须毁掉它!”林砚举起斩秽剑,金光凝聚在剑尖,“纯阳体的阳气能净化阴髓石,只要毁了它,诅咒就断了根源!”
他一剑刺向阴髓石。剑尖刚碰到石头,就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色的烟雾从石头里冒出来,里面夹杂着无数痛苦的尖叫——那是近百年来被诅咒吞噬的亡魂。
阴髓石剧烈震动起来,整个货舱开始坍塌。那些缠绕的绳索突然全部转向,像潮水般涌向阴髓石,试图保护它。周明远的白骨也从驾驶舱“走”了过来,骨骼摩擦发出“咔哒”声,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债……还没还清……”白骨发出沉闷的声音,挥动画着绳索的手臂,朝林砚抓来。
“你的债早就还清了!”林砚的声音带着金光的力量,响彻货舱,“那些逼你运货的人、那些追杀你的人,早就死了!你困在这里近百年,折磨的不是仇人,是无辜的人!这样的‘债’,你还要欠多久?!”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白骨上。白骨的动作明显迟滞了,眼眶里的黑火闪烁不定,似乎在挣扎。
苏晓晓趁机掏出奶奶留下的驱邪符,注入阳气,贴在阴髓石上:“林砚,再加把劲!他的意志动摇了!”
林砚咬紧牙关,将更多的阳气注入斩秽剑。金光彻底包裹住阴髓石,石头表面的纹路开始断裂,黑色的烟雾越来越淡,最终发出一声轻响,碎成了粉末。
随着阴髓石碎裂,周明远的白骨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身上的黑火渐渐熄灭,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海水中。那些缠绕的绳索失去能量来源,迅速腐朽,变成灰褐色的海草,沉入海底。
林砚脖子上的红痕也随之消失,胸口的吊坠恢复了平静的温度。
货舱的坍塌越来越严重,海水开始倒灌。“快走!”林砚拉着苏晓晓,朝着水面游去。
当两人浮出水面时,阿海的渔船正焦急地等在上面。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阿海激动得差点掉进海里:“太好了!我还以为……”
“没事了。”林砚摘下潜水头盔,望着平静的海面,“根源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上吊了。”
渔船返航时,林砚翻开那本被海水浸泡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血字符号己经淡去,露出了下面一行模糊的小字:“那东西……来自西边的‘裂隙’……”
西边的裂隙?林砚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守夜人基地的档案里提到,十年前全球同步出现的108处裂隙中,中国境内最西边的一处,就在新疆的罗布泊无人区。
阴髓石来自裂隙,福安号的沉船与裂隙有关,周明远的诅咒本质上是裂隙能量的变种……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渐渐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诡异的根源,或许不止阴脉,还有那些来自“界外”的裂隙。
“你在想什么?”苏晓晓递过来一块毛巾。
“我在想,李教授和钱立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诡异能量。”林砚的声音低沉,“或许他们早就知道裂隙的存在,想利用阴髓石、阴脉这些东西,打开裂隙,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苏晓晓的脸色变了:“你是说,他们的目标不是统治守夜人,是……打开裂隙?”
“只是猜测。”林砚合上日记本,“但我们必须查下去。闽省的海煞解决了,但裂隙的威胁还在,还有更多像周明远这样的‘受害者’,被裂隙能量扭曲成了诡异的一部分。”
渔船靠岸时,镇上的居民己经在码头等候,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陈阿婆端来热腾腾的鱼丸汤,眼眶红红的:“以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林砚喝着鱼丸汤,看着码头上嬉戏的孩子、修补渔网的渔民,突然明白自己追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是为了对抗谁,也不是为了获得力量,而是为了让这些平凡的烟火气,能在没有诡异威胁的世界里,永远延续下去。
这时,林砚的手机响了,是赵雷打来的。
“林砚,有个坏消息。”赵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新疆罗布泊的裂隙突然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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