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几乎是冲进家门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两袋昂贵的“救命稻草”。厨房里，妻子李娟斜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一手捂着嘴，一手无力地抵着胃部，空气中残留着刚才干呕后的酸涩气味。看到丈夫回来，她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厨房里任何可能引发不适的气味源头。
“娟儿，看我买什么回来了！”张强献宝似的举起袋子，刻意让那水灵灵的黄瓜和菠菜的清新气息散开。那带着露水凉意的植物清香，竟奇异地没有刺激到李娟敏感的嗅觉神经。
“看着…是挺新鲜的。”李娟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目光确实被那抹翠绿吸引了。
“你坐着，马上就好！”张强干劲十足，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飞快地系上围裙，动作麻利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
他取出一根黄瓜，在水龙头下反复冲洗，仿佛要洗去所有可能的尘埃。用专门的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将黄瓜切成方便进食的小块。每一块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整齐地码在雪白的瓷盘里。他甚至没放一滴醋或一粒盐，生怕任何调料破坏了这纯粹的原味。
挑出最嫩的菠菜叶尖，反复淘洗。锅烧热，只滴入几滴橄榄油，油温刚起一丝白烟，便将沥干水的菠菜叶尖倒入。“滋啦”一声轻响，碧绿的叶片在热油中瞬间变得油亮。张强的动作快得惊人，锅铲只碰锅底三次，撒入极其微量的一点盐花，便立刻关火出锅。盛出来的菠菜，依旧水灵，不见一丝蔫软或发黑，只有纯粹的鲜绿和扑鼻的植物清香。
张强端着那盘生黄瓜片和一碟清炒菠菜，像捧着稀世珍宝，轻轻放在李娟面前的小茶几上。李娟看着眼前过分清淡的食物，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视死如归”的无奈。她夹起一块的黄瓜，犹豫地送入口中。
“咔嚓…”
极其轻微的脆响在她口中绽开。没有预想中的青涩或寡淡，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甜汁水瞬间充盈口腔，带着山涧清泉般的凉意。这股凉意像一股温柔的力量，瞬间抚平了她胃里翻江倒海的躁动，那顽固的恶心感奇迹般地消退了！
李娟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又夹起一块，这次是带着一点期待送入口中。同样的清甜，同样的舒爽！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清凉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安抚着灼热不适的食道。
“怎么样？”张强紧张地盯着妻子的脸。
“好…好吃！”李娟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久违的轻松，“真的…不难受！”她主动拿起筷子，夹起一小簇清炒菠菜。嫩得不可思议的叶片入口即化，只有纯粹的鲜甜和，没有任何土腥或草味。她小心翼翼地咀嚼着，感受着那份久违的食物带来的、纯粹的愉悦感，而非痛苦。
就着这盘生黄瓜和这碟清炒菠菜，李娟竟然慢慢地、安稳地吃下了小半碗温热的、没有任何油星的米粥！虽然量不多，但这是她几天来第一次没有呕吐、没有痛苦地进食。她放下碗筷，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血色。她轻轻抚摸着微隆的小腹，脸上带着庆幸和一丝温柔。张强看着妻子脸上那久违的、带着点疲惫却真实的笑容，再看看桌上那两样几乎被吃光的“天价”蔬菜，眼眶发热，只觉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地。他默默记下那个年轻姑娘的摊位模样，明天，他一定要第一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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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回到家时。他径首走向厨房，放下菠菜。妻子王芳从房间出来，看着陈建国买的新鲜菠菜：“怎么突然去买菜了，这菜看着不错，我让阿姨去做一份给咱妈。”
陈建国端着那碗清透见底的汤走进母亲房间。汤里，几块雪滑的豆腐沉在碗底，翠绿欲滴的菠菜叶尖漂浮其上，像一幅素雅的水墨画。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其纯净、温和的鲜香，不浓烈，却勾人食欲。
“娘，喝点汤吧？刚煮的，热乎着呢。”陈建国坐在床沿，轻声细语。
老太太眼皮都没抬，虚弱地摇摇头：“没胃口…嘴里苦…咽不下…”
“就尝一小口，一小勺。”陈建国舀起半勺汤，汤里只有一小片豆腐和一两片嫩得几乎透明的菠菜叶。他仔细吹凉，送到母亲唇边，语气带着近乎恳求的温柔，“这菠菜特别嫩，您试试？”
也许是儿子的坚持，也许是那汤散发出的香气确实不同。老太太终于微微张开了嘴唇。
温热的汤水带着一丝清甜滑入口中，那块嫩豆腐在舌尖轻轻一碰就化了，毫无负担。那片菠菜叶更是柔若无物，几乎不需要牙齿，就在温热的口腔里融开，像山野间最嫩的芽尖浓缩的精华。这股鲜味瞬间驱散了老太太口中长久以来的苦涩和寡淡，激活了她那几乎沉睡的味蕾。
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轻微的吞咽声。
“娘？”他声音发颤。
“…还…行…”老太太极其微弱地吐出两个字，嘴唇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像是在等待下一口。
陈建国强压住内心的狂喜和酸楚，赶紧又舀了一勺，这次菠菜叶多了一点点。老太太主动地含住勺子，慢慢地、一点点地吞咽下去。她的动作很慢，很费力，但那份主动进食的意愿，是陈建国许久未曾见过的！
就这样，一小碗菠菜豆腐汤，老太太断断续续地喝了将近二十分钟，喝掉了大半碗！虽然速度慢得像蜗牛爬行，量也不算多，但这己经是她近一个月来，吃得最“完整”、最“顺利”的一餐了。
喝完最后一口，老太太靠在枕头上，轻轻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那难得的鲜美，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满足感，声音微弱却清晰了一点点：“这菜…有味…嘴里…不苦了。”
陈建国看着空了大半的碗，再看看母亲那仿佛被点亮了一点点生气的脸庞，激动的和妻子说：“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咱多买点！”
王芳看了看婆婆吃完的婉：“行，咱明天看看能不能让老板建个群，有什么蔬菜咱好知道，提前定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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