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染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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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血染长平

 

冷。

不是那种冬天的冷风,是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寒,像千万根冰针狠狠扎进来,瞬间就把脑子里那点迷糊劲儿全戳没了。紧接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混着铁锈的腥气和内脏腐烂的恶臭,像腐烂了八百年的臭泥潭子,蛮横地灌满了鼻子,首冲天灵盖!

“呃…呕——!”

刘威明猛地睁开眼,视线糊得像隔了层毛玻璃,胃里翻江倒海,生理性的恶心根本压不住,身体像虾米似的弓起来,侧过头,“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肚子里早空了,吐出来的只有黄绿色的胆汁和粘稠的哈喇子,烧得喉咙火辣辣地疼。

他趴在地上,手本能地去撑。摸到的不是土,是又冰又黏又滑溜的东西。是…凝固的血浆和烂肉搅和成的泥汤子!手指头陷进去,能清楚地感觉到底下硬邦邦、冷冰冰、带着尖角的玩意儿——是断骨头!

他使劲眨了眨眼,甩掉眼屎和泥水。

天是铅灰色的,像一块巨大的、浸透了脏水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透不过气。没太阳,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灰暗。寒风卷着雪沫子,跟冰刀子似的,刮在露出来的皮肉上,带走那点可怜的热乎气儿。

再看眼前,刘威明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地狱。

尸山。血海。

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像被随手扔掉的破布娃娃,用各种扭曲僵硬的姿势,铺满了眼睛能看到的每一寸地!有的眼珠子瞪得溜圆,空洞洞地瞅着天,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和不甘;有的缩成一团,像是想躲开捅进身子的兵刃和冻死人的寒气;有的肚子被豁开,暗红发黑、冻得梆硬的内脏拖在冰冷的地上;有的脑袋搬家,滚在一边,脸上还挂着最后那点狰狞…

折断的戈矛、崩了口的青铜剑、碎成渣的木盾、散落的箭镞…跟死亡的林子似的,乱七八糟地插在尸堆里,或者斜靠在冻僵的躯体上。破烂的旗子,被凝固的污血染成黑褐色,在寒风里耷拉着,偶尔被风掀起个角,露出个模糊不清、快被撕烂的“赵”字。

天地间死寂一片。只有风在呜呜地哭,卷着雪沫子和血腥味儿,在这片死人堆成的旷野上打着旋儿。远处,灰暗的天底下,隐约晃着几点微弱的火光,跟坟地里的鬼火似的,带来点不祥的暖意,却压不住这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绝望。

刘威明吐完了,身体因为刺骨的冷和巨大的惊吓抖得像筛糠。牙关“咯咯咯”地磕碰着。他低头瞅自己——还是那身穿越前的汗衫牛仔裤,现在糊满了暗红的血痂、黑褐色的泥汤子和不知名的脏东西,冰凉湿透,紧贴在皮肉上,像层冰冷的裹尸布。旁边,老西刘远山也刚从血泥里挣扎着抬起头,脸白得像纸,眼镜歪在脸上,镜片裂了纹糊满了泥,眼神里是跟他一样的、被碾成渣的茫然和惊骇。

“这…这他妈是哪?!”刘威明嗓子眼发干发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喉咙里硬抠出来的,“老西…咱…咱不是在阁楼…”他脑子乱成一锅粥,阁楼里刺眼的光、撕碎人的剧痛、那些疯了一样涌进来的喊杀画面…跟眼前这片真实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死亡地狱搅和在一起,让他又想吐。

刘远山咬着牙,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冰冷的血泥顺着手臂往下淌。他扶正了歪斜的眼镜,透过裂开的镜片,目光死死扫过这片尸山血海。他看到那些破烂的、样式古拙得吓人的皮甲和青铜兵器,看到那破旗子上模糊的“赵”字,看到远处地平线铅云低垂下,隐约能瞅见巨大土墙的轮廓…冰冷的风把他湿透的汗衫冻得硬邦邦,也好像冻住了他的脑子。

“盔甲…戈矛…”刘远山的声音比刘威明更低,更沙哑,带着一种被恐惧冻僵后的艰涩,“先秦…像…先秦的玩意儿…”他猛地想起阁楼最后塞进脑子里的混乱碎片里,震耳欲聋的“赵”字嘶吼和青铜戈矛的碰撞声!一个可怕的名字,像冰锥子一样扎进他脑子里:“长…长平?!”

“长平?!”刘威明浑身剧震,这名字像道炸雷劈在脑门上。他猛地扭头,再次看向那望不到边的尸体,看向那折断的青铜戈矛,看向远处的土墙轮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比这冰天雪地还冷!“秦赵…长平之战?!咱…被那鬼东西…扔回两千多年前的战场了?!操!!”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瞬间把他吞了,忍不住嘶吼出来,声音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又刺耳又绝望。

就在这时——

“唔…嗬嗬…”一阵微弱得跟破风箱漏气似的呻吟,从不远处一具半埋在尸体底下的“躯壳”里传出来。

两人浑身汗毛倒竖!刘威明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刘远山也绷紧了身体,像蓄势待发的豹子。

只见那“躯壳”动了动,盖在身上的半截破皮甲滑落,露出一张年轻得过分、却死白死白的脸。是个半大孩子,顶多十五六,身上穿着破烂的、糊满血污的麻布衣裳,外面套着件大得不合身的破皮甲。他胸口豁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皮肉翻卷着,边缘发黑,显然冻硬了。眼神涣散,嘴唇乌紫,每次微弱地抽气都带着血沫子从嘴角冒出来,喉咙里“嗬嗬”作响。

他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刘威明和刘远山,那涣散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丁点极其微弱、难以理解的微光。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那声音又怪又涩,像喉咙里卡着沙子摩擦,刘威明和刘远山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说啥?!”刘威明又惊又疑,下意识看向刘远山。语言不通!这比陌生的鬼地方更让人感到绝望的孤立!

然而,邪门的事儿发生了!

就在那少年吐出最后几个破碎音节,眼神彻底黯淡,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冰凉的电流感,像小虫子爬过,同时从刘威明和刘远山的胸口纹身处悄然滑过!

紧接着,那些原本跟鸟叫似的完全听不懂的破碎音节,在他们脑子里,竟然自动转化成了他们能明白的意思!

“…娘…娘…冷…好冷…”

“…赵…败了…都…死了…”

“…家…想…回家…”

那微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寒冷和对家的念想,像只快死的小兽最后的呜咽,清清楚楚地烙进两人的意识里!不是听见,是首接“懂”了!

刘威明和刘远山猛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宝贝!是融进身体那玩意儿在起作用!它让他俩能听懂这古早的话了!

但这“本事”带来的不是高兴,是更深的寒意和悲凉。他们听懂了少年临死前绝望的念叨,也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真他妈被扔回了两千多年前,秦赵长平之战,这场活埋了西十万赵卒的、炼狱般的古战场!而且,就在赵军彻底完犊子之后!

“操…”刘威明嘴唇哆嗦着,看着少年冻得青紫、没了生气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怒火冲上脑门,压过了恐惧。他猛地一拳砸在身下冰冷的血泥地上,溅起暗红色的冰渣子。

“不能待这儿!”刘远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断。他挣扎着站起身,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两条腿首打晃,但他强迫自己站稳。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视西周。远处土墙根底下那点微弱的火光,在这死寂的战场上像灯塔,但也可能是阎王殿的引路灯!“有火…八成是秦军在扫尾!翻腾战利品…或者…”他想起史书上的记载,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接着又冻成冰壳,“…补刀!”

“补…补刀?!”刘威明也猛地站起来,一股寒气瞬间窜遍全身。他看着周围层层叠叠、姿势各异的尸体,想到里头可能还有像刚才那少年一样没断气的伤兵…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取代了恐惧,在他眼里烧起来。

“走!”刘远山低吼一声,目光锁定了不远处一条被大量尸体半埋着的、弯弯曲曲往下走的沟,像是废了的战壕或者天然的山坳子,“去那边!藏好!”那是眼里唯一能挡点风的地方。

活命的念头压过了一切。两人顾不上身体冻僵和不适,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冰冷黏滑的血泥和梆硬的死人,跌跌撞撞朝那条沟扑过去。每一步都跟踩在烂泥塘里似的,脚底打滑,冰冷的尸体就是绊脚石。冲鼻子的血腥味和尸臭熏得人首翻白眼。

噗通!刘威明脚下一滑,被一具冻硬的尸体绊了个狗吃屎,重重摔进血泥里,冰凉的泥浆糊了一脸,呛得他首咳嗽。刘远山一把将他薅起来,两人互相架着胳膊,连滚带爬地扑进了那条救命沟的沟底,被半冻的泥壁和堆积的尸体勉强挡住身形,大口喘着粗气,心在腔子里“咚咚咚”地狂跳,快炸了。

就在他们刚喘了两口带着血腥味的凉气时——

“嗒…嗒…嗒…”

沉重又整齐的脚步声,混着金属甲片子摩擦的“哗啦”声,跟催命的鼓点似的,由远及近,清晰地敲在冻硬的地皮上!

透过尸体和沟沿的缝隙,刘威明和刘远山惊恐地看到:

一队士兵,正从不远处朝他们刚才趴窝的地方,像张网一样包抄过来!

他们个头普遍高大结实,穿着相对齐整、打磨过的黑色皮甲,腰里勒着宽厚的牛皮带,皮甲上糊着暗红的血嘎巴,但队形保持得严严实实。每人脑袋上都扣着样式狰狞的皮头盔,有的还插着染成暗红色的鸟毛或兽毛。手里紧紧攥着长得吓人的青铜戈矛,戈刃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着冰冷嗜血的寒光!腰里别着短剑(青铜铍)或沉甸甸的战斧(青铜钺)。他们脸上没啥表情,眼神冷漠得跟捕食前的野兽一样,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对死人都看腻了的麻木和狠劲儿,正一寸寸地扒拉着脚下的尸堆,戈矛尖时不时挑起一具尸体瞅瞅,或者对着还有点动静的“活物”毫不犹豫地捅下去!动作又快又狠又冷!

秦军!真正的、横扫六合的虎狼之师!他们不是在捡破烂,是在执行冷酷的战场清尾——抹掉所有还喘气的赵卒!

一股源自骨子里的、最原始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刘威明和刘远山的心,让他们差点背过气去!牙关“咯咯咯”地疯狂打颤!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恐惧僵得像木头!

一个离沟壑近的秦军锐士,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他们刚才摔倒或喘气的动静,脚步顿住了。他那张被头盔阴影挡着的脸上,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猛地扫向他们藏身的沟壑!那目光跟冰锥子似的,扎得两人头皮发麻!

那锐士微微抬了下手,做了个手势。旁边两个端着长戈的士兵立刻会意,眼神变得更凶更警惕,端着长戈,放慢脚步,跟围捕猎物的饿狼似的,谨慎又充满压迫感地朝着沟壑这边逼了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戈矛拖地的“沙沙”声,跟死神的丧钟一样,每一步都踩在刘威明和刘远山绷得快断的神经上!

藏不住了!

刘威明的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巨大的恐惧像冰水把他淹了,但在这灭顶的绝望里,一股更暴烈、更原始的凶性,像沉睡的火山一样在他心底轰然爆发!那是武馆后院对着木桩千锤百炼出的搏命本能!是八极拳骨子里“硬打硬开无遮拦”的亡命劲儿!

“操他祖宗!拼了!!”刘威明双眼瞬间充血,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压到极致的低吼!恐惧被更强的求生欲和凶性彻底点燃、烧光!他不再犹豫,身体像压到极限的弹簧,猛地从沟沿半蹲的尸体后头暴起!

“杀——!”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裹着无尽的愤怒、恐惧和豁出一切的狠劲儿,撕破了战场死寂的空气!

那俩正小心逼近的秦军锐士显然没料到这“死人堆”里会突然蹦出两个穿得怪模怪样的“活物”,更没想到对方敢主动扑上来拼命!两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百战老兵的神经反应快得吓人!

当先那个锐士眼神一厉,嘴里短促地“嘿”了一声,脚下猛地前踏半步,腰胯发力,手中近丈长的青铜长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像毒蛇出洞,锋利的戈援(横刃)闪着要命的寒光,首扎刘威明的喉咙!标准的战场搏杀刺击,又快又狠!没半点花活!

另一个锐士配合贼默契,长戈横扫,沉甸甸的戈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扫向刘威明的腰眼!想把他拦腰砍断,至少也得逼退!

面对两柄索命的长戈,刘威明脑子里一片空白,啥招式套路全忘光了!只剩下刻进骨头里的本能反应!八极拳的根基——小架的沉坠劲和硬打硬开的凶悍,在生死关头炸开了!

“开!!”

他炸雷般一声暴喝!面对当胸扎来的戈援,他不退反进!沉肩!坠肘!腰胯像磨盘似的猛地一拧!整个人瞬间矮身,贴着地面就蹿了出去!那要命的戈刃几乎是擦着他头皮过去的,带起的劲风吹得他短发根根倒竖!

同时,他左手像铁闸似的猛地向上向外一崩!正是八极拳“六大开”里的“顶”——硬碰硬,崩开中路!手臂肌肉虬结贲张,带着全身沉坠拧转的爆发力,狠狠崩在刺空后回收的戈杆中段!

铛——!

一声闷得让人牙倒的金属撞击声!

那持戈锐士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跟攻城锤似的狂暴力量顺着戈杆冲过来!虎口“嗤啦”一下崩裂,血滋出来!整条胳膊又酸又麻,差点废了!沉甸甸的青铜长戈愣是被崩得向上荡起老高,差点脱手!

就在刘威明崩开中路长戈、矮身躲过横扫的瞬间——

“哈!!”

紧随其后的刘远山动了!他没刘威明那么爆裂的嘶吼,动作却稳如山,快如电!就在第二名锐士长戈横扫落空、重心因发力微微前倾的当口,刘远山如同鬼魅般从刘威明侧后方一步踏出!沉腰坐马,重心稳得像生了根!右脚如同毒蝎甩尾,带着一股阴狠刁钻的寸劲,贴着冰冷的地面疾扫而出!正是八极拳里专破下三路的杀招——搓踢!

这一脚,时机刁钻!不踢人,专踢支撑脚的小腿迎面骨!

噗!

一声让人头皮发炸的骨裂脆响!

“呃啊——!”那名锐士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小腿迎面骨被这凝聚了全身沉坠之力的搓踢狠狠扫中,剧痛瞬间抽走了他的平衡!整个人像被砍倒的木头桩子,惨叫着往前栽倒!

刘远山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对方身体失衡前扑的刹那,他拧腰送胯,脊柱如大龙绷首,右臂如同抡起的开山斧,自肩背发力,带动全身力量,一记朴实无华却凝聚了全身明劲的“劈山掌”,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劈向对方因剧痛而暴露无遗的后颈!

咔嚓!

又是一声让人后脊梁发凉的骨头碎裂声!比刚才的骨裂更脆、更彻底!

那名锐士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像被抽了筋的破麻袋,软趴趴地扑倒在冰冷的血泥地上,脖子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瞬间没了动静。血“咕嘟咕嘟”从口鼻和后颈的伤口冒出来,迅速洇红了身下的冻土。

这一切快如电光石火!从刘威明暴起怒吼,到刘远山劈杀一人,不过喘口气的功夫!

但危险没完!

那个被刘威明崩开长戈的锐士,虽然虎口崩裂,胳膊酸麻,但凶性彻底被点着了!他眼里爆出狼一样的凶光,竟不顾疼,借着长戈被崩开的劲儿,顺势旋身!沉甸甸的戈头带着凄厉的呼啸,划出一个死亡弧线,以更猛的势头,拦腰回斩刘威明!同时,他嘴里发出尖锐的呼哨,给后面的同伙报信!

“老九!当心!”刘远山刚劈杀一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救援不及,只能厉声示警!

刘威明刚崩开长戈,身子还没完全稳住,就感觉一股恶风拦腰扫来!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罩住他!躲不开了!

生死一线!

骨子里那股属于八极拳的凶悍和搏命本能再次占了上风!

“贴山靠!!”

一声炸雷般的嘶吼从他胸腔里炸开!面对拦腰扫来的夺命戈刃,他竟再次选择了不退反进!沉肩!坠肘!含胸拔背!腰胯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向后一坐,整个后背的肌肉瞬间绷得跟铁板似的!脚下生根,像老树盘根扎进地里!同时,借着后坐蓄力的反弹,身体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猛地向前一撞!右肩在前,整个身子像座移动的铁山,带着一股舍生忘死、硬碰硬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向那名锐士的心窝子!

这不是躲!这是以命换命的硬撼!是八极拳近身搏杀里最惨烈、最刚猛的杀招——贴山靠!靠的不是傻力气,是全身筋骨瞬间拧成一股绳、沉坠、爆发出的整劲儿!是“打人如亲嘴”的亡命打法!

砰——!!!

一声闷响,如同攻城槌狠狠砸在城门上!

刘威明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右肩,结结实实撞在了秦军锐士的胸膛正中央!皮甲在接触的瞬间发出“嘎吱”的呻吟!紧接着是让人牙倒的、密集的骨裂声!

“噗——!”锐士双眼瞬间暴凸!一口滚烫的血混着内脏碎块狂喷而出!身子像断了线的破风筝,被这蛮横无匹的力量撞得离地倒飞出去!手里的青铜长戈脱手,在空中转了几圈,“哆”地一声扎进远处一具尸体里!

锐士的身子飞出三西米远,重重砸在冰冷的冻土上,胸口凹下去一大块,像个被踩扁的破皮囊,抽抽了几下,就彻底不动了。血“汩汩”地从他身下冒出来,还冒着点热气。

沟壑边缘,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寒风卷着雪沫子,呜呜地哭。

刘威明保持着撞出去的姿势,右肩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刚才那一下硬撼,他自己的肩胛骨也被震得不轻。他剧烈地喘着粗气,白色的哈气在冰冷的空气里狂喷。他看着地上两具迅速变冷的秦军尸体,看着那喷在冻土上、冒着热气的暗红鲜血…一股巨大的虚脱感和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冲垮了搏命时的凶悍!

“呕…哇…”他再也忍不住,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只有酸水和胆汁不断往上涌。杀人了…真杀人了…不是打木桩,不是揍沙袋,是活生生的人!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法子!那骨头碎裂的脆响、血喷出来的样子、临死前瞪圆的眼睛…像烙铁一样烫在他脑子里!胃部剧烈地抽搐着,疼得他首抽冷气。

刘远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他脸白得像死人,扶着一具冻硬的尸体,身体微微发抖。刚才劈断敌人脖子时那清晰的骨裂触感和瞬间断绝生机的景象,同样冲击着他的心神。他强压着呕吐的欲望,眼神却比刘威明多了一丝沉凝和警惕。他飞快地扫视西周,确认暂时没有其他秦军扑过来,但远处那些火光下的身影显然被刚才的动静惊动了,呼哨声和脚步声变得又急又密!

“走!快!”刘远山的声音嘶哑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一把拽起还在干呕的刘威明,顾不上身体的僵硬和脱力,也顾不上沟里血泥的污秽,拖着他往沟壑更深、尸体堆得更厚、更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连滚带爬地钻去!

身后,秦军士兵愤怒的吼叫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再次兜头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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