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夜密谈

南京的夜裹着潮湿的腥气，仿佛浸泡在血水中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刘丹翻过锈蚀的铁丝网时，军靴碾碎了墙根的瓦罐，瓷片迸裂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夜枭，那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惊得他心脏猛地一颤。操场中央的双杠泛着冷光，像两柄插入地面的利刃，沈清如的白围巾在夜风里忽隐忽现，像一道悬而未决的符咒，又似一抹未干的泪痕。

“你疯了？” 她疾步上前，裙角扫过满地碎瓷，发出细碎的声响。食指几乎戳到刘丹喉结，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仿佛碰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你为什么要加入新月会？带着这道疤招摇过市，当自己是活靶子？” 她的声音里，愤怒与担忧交织，月光掠过他锁骨处的月牙形疤痕，在她眼底投下晃动的阴影，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满是焦急与责备。

刘丹正要开口辩解，沈清如突然捂住他的嘴，温热的掌心带着淡淡的茉莉香，那香气钻进他的鼻腔，让他不由得一怔。她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急促的呼吸喷在他侧脸，带着微微的颤抖。远处探照灯的光束扫过围墙，将两人的影子压缩成贴在地上的薄纸片，在惨白的光线中扭曲变形。这一刻，西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

等光束移开，沈清如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后退半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从警服内衬中掏出半块烧焦的布片，边缘蜷曲的焦痕间，隐约可见新月会的徽记 —— 一个小月牙。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布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上周被沉江的学员遗物，” 她压低声音，睫毛低垂，掩住眼底的哀伤与愤怒，“新月会是新政府的暗桩，专挑无亲无故的学生洗脑，给汪精卫培养死忠。他们就像一群恶犬，咬向每一个反抗的人。”

刘丹的颈脖处突然泛起灼痛，仿佛那道疤痕正在苏醒，火辣辣的感觉顺着神经蔓延。他想起档案里 “父母双亡” 的记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痕迹。“可日本人为什么要打压他们？” 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疑惑。沈清如冷笑一声，从发髻抽出银簪，在泥地上划出两道交错的线，动作带着几分恨意。“日本人想掌控警界，汪精卫却想养私兵。上个月宪兵队突袭了新月会的秘密据点，当场逮捕了三个骨干，再也没有到学校见过他们，最后学校以反日分子安插内线在学校为借口而不了了之。这不过是日本人给汪精卫的下马威，告诉他们，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皮靴踏碎积水的声响，“啪嗒啪嗒”，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脚步声。沈清如猛地拽住刘丹躲进器械室，狭小的空间里，霉味混着铁锈灌进鼻腔，呛得人发闷。她贴着他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里带着茉莉香，却让他感到一阵战栗。“日本人最近在学校严查带疤的人，你以为今天课堂上许涛拔枪，真是针对你？那不过是日本人的试探，他们早就盯上你了。”

刘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想到今天课后山本教授问自己在哪里学到的格斗术，对新月会的事情知不知情，顿时感到后怕。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湿了后背的衣衫。还好当时自己以出校遇到了高人，和高手偷学了几招而搪塞过去，而疤痕则是自己以不小心被划伤为名敷衍过去。看来今天自己己经被日本人盯上了，以后行事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刘丹，之前你告诉我你学习警务技术是想等待学成之日，当个好警察，以便在乱世中保护好一方安宁，那你为什么要加入新月会啊，我对你太失望了。” 沈清如质问到，声音里满是失望与痛心，仿佛被最信任的人狠狠刺了一刀。她的眼睛里，有愤怒，有不解，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受伤。

“我... 今天太晚了，我们回去吧，以后我好好给你解释好吗？” 刘丹支支吾吾地说着，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这小子为什么要加入新月会，还有这个沈清如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太乱了，为什么穿越过来只有我在现代的记忆啊。他看着沈清如失望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仿佛真的辜负了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