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哭喊声如一把生锈的镰刀,生生晨雾中飞奔向案发现场,泥泞的山路在脚下翻涌,沾着露水的草叶抽打着他的裤腿。远处的老槐树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枝桠间缠绕着未散的雾气,树下却己被鲜血浸透。
王二柱的尸体横陈在血泊里,胸口插着的匕首还在缓缓滴血,刀刃上的锈迹混着暗红的血痂,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他双眼圆睁,瞳孔里倒映着破碎的天空,嘴角还凝固着未及喊出的惊恐。他身旁,妻子瘫坐在地,怀里的孩子蜷缩成一团,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痕,小手死死拽着母亲的衣襟,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 “爹爹”。女人早己哭哑了嗓子,泪水混着血水,在泥土上晕染出大片暗红,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刘警官,土匪这次太狠了!” 张平红着眼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以前他们只抢东西,现在……” 他突然哽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转身一拳砸在老槐树上,树皮簌簌落下,“他们连妇孺都不放过!” 周围的村民们围聚过来,脸上满是恐惧与愤怒,几个老人颤抖着嘴唇,低声咒骂着土匪的暴行。
刘丹蹲下身,膝盖陷进的泥土。他仔细查看尸体和现场痕迹,发现死者腰间的钱袋完好无损,怀里还揣着给孩子买的麦芽糖,包装纸都没拆开。土匪此次作案手法狠辣且毫无章法,与以往大不相同 —— 这绝不是单纯的抢劫,更像是一场刻意的杀戮。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刘丹立刻冲向停在村口的老旧自行车。车轮碾过碎石路,发出吱呀的哀鸣,仿佛也在为逝去的生命悲鸣。分局大楼气派非凡,红砖墙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琉璃瓦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与破败的孝陵卫警署形成鲜明对比。门卫拦住他时,刘丹首接掏出警徽,大步闯进局长办公室。
李立人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龙井,紫砂壶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李局长,土匪公然杀人,恳请您出兵进山剿匪,还百姓安宁!” 刘丹语气急切,警帽上的徽章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李立人却嗤笑一声,放下茶杯,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小刘啊,剿匪?你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再说了,那些土匪躲在深山老林里,能不能剿灭还两说,就算成功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不干!”
“可那些都是无辜的百姓……” 刘丹向前一步,眼中燃烧着怒火。
“行了行了!” 李立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袖口的翡翠扳指撞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别在这儿浪费我时间,回去好好守着你的小警署吧。” 说完,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将刘丹晾在原地。
满心失望与愤怒的刘丹转身离开分局,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希望。他想起李乡林,那个在警校视自己为心腹的老师。于是,他又匆匆跨上自行车,车轮卷起的尘土在身后扬起一道长长的轨迹。
警校校园里,樱花纷飞如雪,却掩盖不住刘丹内心的阴霾。他在办公室见到李乡林时,对方正专注地批改着文件,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刘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次陈述,眼神中满是期待:“李老师,您也知道那些村民的处境,还请您帮忙说句话,让上面派兵剿匪。”
李乡林停下手中的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语气平静却透着疏离:“刘丹,你应该清楚局势。现在日本人势力庞大,我们要做的是保存实力,而不是贸然与土匪起冲突。剿匪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也无能为力。”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看着土匪横行?” 刘丹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李乡林叹了口气,将钢笔插进笔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还是回去吧,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刘丹失魂落魄地走出警校大门,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行色匆匆,无人在意角落里那个愤怒又绝望的身影。他望着城头飘扬的汪伪政府旗帜,那刺眼的颜色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曾经,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正义,能在这乱世中守护一方平安,可如今,他深深感到汪伪政府的黑暗与腐朽。在他们眼中,百姓的生死如同草芥,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刘丹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既然无人愿意伸出援手,那他就自己想办法。哪怕前路荆棘丛生,哪怕与整个黑暗势力为敌,他也要为那些无辜的百姓讨回公道,让土匪得到应有的惩罚。黑暗中的星火或许微弱,但只要不熄灭,终有燎原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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