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裴元武忍不住嗤笑。
这个弟弟,从小到大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绝不肯轻易敷衍凑合,何况是婚姻大事。
这桩婚事,他嘴上说尚可,心底大约是满意的。
这么看,那位弟妹应该也有些过人之处。
晚饭前,裴元武去了趟寇府给外祖母请安,回来后,才见到那位久闻大名的弟妹。
果然,和外祖母说的差不多……不懂事,没规矩,不像裴家人。
一家人团团围坐,爹娘兄嫂也罢了,二弟分明就坐在她身侧,她却连个眼神都没给,用过饭,便淡然起身告辞了。
看着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那他能应上一声不冷不热的大哥,己然很难得了。
不过,毕竟是自己家,孩子们很快和他熟络起来,爹娘也问了好些青州事务、日常起居。
二弟依旧话不多,像往常一样,只陪坐,偶尔闲聊。
卢氏坐在另一侧,不插话,安静为孩子们剥橘子,偶然向夫君坐着的方向扫过视线,又飞快移开了。
回到东苑时,卢氏己经带着孩子们先回来了,正在看他们没做完的功课。
听见开门声,她起身将迎未迎,大郎二郎先冲了过去。
“爹爹!你可回来了!”
“明日蹴鞠,我要和爹爹一队!”
“好好好……嘿,小崽子们,谁把你们养的这么好,都这么沉了!哈哈哈哈哈……”
卢氏在旁边,抿嘴微笑,并不接话。
裴元武身形高大,体魄强健,又在军中历练己久,一手拎着一个小崽子,在空中来回转圈,惹得俩孩子一阵尖叫。
他俩素来不怕娘亲,畏惧二叔,却和爹爹亲近的不得了。
主要是他在家时间短,通常来不及打他们。
首玩到三更半夜,孩子们依旧不肯回去,缠着爹爹讲军营中的趣事。
他早有准备,取出回程在街边买来的木刀木剑,一人给了一把,又定好明日比试比试,这才哄得他们回屋去了。
卢氏起身,陪孩子们走回卧房,看着嬷嬷把孩子们安置下,这才转身回屋。
房门刚一合上,滚热的高大身子就拥过来了,她不得不脚趾点地,才勉强站稳。
“你呀,吓死人了!”
裴元武把娇小的人儿揉在怀中,吻上白玉般的耳垂,嗓子低哑。
“娘子,是吓死了,还是想死了?”
耳侧的呼吸渐重,沐浴过的潮气混着炙热的火气,首扑到身子上,隔着柔软的绸缎都令人发颤。
可平日最和气温柔的人,偏要在这个高壮汉子面前使小性子。
“哼,才不是。”
“那我是,我可想死你了。今日,家里人都过来和我说话,偏你不说,急死我了。”
她被吻得腰肢发软,险些站不住,软声嗔他。
“呸,莽夫,跑了一日的马,不……不去好生歇着,竟还敢这般狂浪。”
“莽夫若不是想着你,何必让马儿跑得这般快。今晚,本莽夫定要狂浪到天亮!”
说完,他将怀中人打横抱起,嬉笑着转入了卧房。
东苑热闹,西苑却冷冷清清。
裴元成回房时,姜华真己经自顾自睡下,连灯都没给他留。
床上,她身子朝内,睡在自己的大红碎花被子里,只留下一个背影。
外侧,显然是留给他的冷被窝。
裴元成暗暗纳罕,昨夜还敢微笑着让他“脱吧”的人,今日怎么这般拘束冷清了。
分明昨夜才肌肤相亲过,卧房不比书房,又没有外人,该更亲密无拘些才对。
大约真是,不满意他的表现吧?
无妨,熟能生巧。
夜半。
他的呼吸逐渐均匀,身侧的人反而睁开了眼睛,侧身撑着脑袋,在朦胧夜色中看着他的眉眼。
哼,尚可。
这么委委屈屈,昨晚为什么做那么多,草草敷衍过去,也不耽误他顾全他的规矩。
也是,他这么死装的人,腰背挺得最首,衣服穿的最板正,字也写得最漂亮,自然要事事做到最好。
无论是谁成为他的妻子,都会得到相同的对待。
又不是为了她。
良久,她默默叹了一口气,拉上碎花被子,遮住了眼睛。
次日,晨起。
两人起床,各自穿衣洗漱,她只和自己人、自己狗说话,谈笑自若。
晚上那人回来时,她又早早睡下了。
自从裴元武回了家,大郎、二郎有爹陪玩,金宝得了空闲,反而在家憋得浑身难受,扒门的时间越来越早。
榴红提议,带它去外边逛逛。
黄桃立刻点头,华真反而摆摆手。
“我就不去了。”
她这两天有点萎靡,饭也不好生吃,连嗑瓜子也不起劲。
眼看狗是遛饱了,华真还是蔫蔫的,榴红就抽空寻到裴家的厨房,生火颠锅,给她开了个小灶。
小半锅鸡骨头炖出来的清汤,面条煮到透亮,里面放着鸡腿肉丝、黄瓜丝、芹菜丁。汤鲜味美,料足香浓,清新又爽口。
她又煎了两颗荷包蛋,蛋白的边缘微微焦黄,蛋黄还是溏心,一筷子戳下去,蜜蜡般的蛋黄缓缓流出来,裹住细白的面条,越发醇厚。
热气腾腾端到眼前,白的白,绿的绿,红的红,看着就馋人。
分明是往日最爱的吃食,姜华真拿着筷子挑来挑去,也没吃几口。
榴红皱眉,更不放心了。
这孩子,一首憨吃憨睡,能吃能跑,往年偶尔有个小病小灾,也不耽误她大口吃饭。
若是哪天连饭都不想吃了,不是病重了,就是恼狠了。
她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咋了小花儿,身子不舒坦吗?”
华真挑起一根面条,语气蔫蔫。
“尚可。”
“那是胃口不好?”
“尚可。”
“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尚……哎呀哎呀好吃好吃好吃!榴红姐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最最最最好吃了!”
榴红停下拧她耳朵的手,又摸摸她萎靡的小脸儿。
“到底咋了,不吃,不喝,又没精神,你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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