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是敌是友

不是预料中的白大褂，也不是那抹令人心悸的血红。

来人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款式极其古旧的藏青色长衫，布料厚实，针脚细密，带着岁月沉淀的质感。长衫下摆垂至脚踝，步履无声。他身形颀长，背脊挺首如松，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是那种老派的全白，在黎明微光下泛着银霜般的光泽。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刀刻斧凿，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平静无波，仿佛能映照出世间一切虚妄。

他手里拄着一根通体黝黑、非金非木、顶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毫无光泽的墨玉的拐杖。另一只手里，漫不经心地盘玩着两枚油光水滑的…**核桃**？不，仔细看，那似乎是某种动物的骨头打磨而成，色泽温润如玉。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如同实质，平静地扫过一片狼藉、如同战后废墟的病房：爆裂的灯管、黑屏的仪器、墙壁上凝结的霜花、空气中残留的焦糊、硫磺与邪气混合的刺鼻气味…最后，目光落在了病床上昏迷的陈默父子身上，在林九渊身上停顿了一瞬，最终定格在陈默那条如同琉璃焦炭般的左腿，以及深嵌其中的、布满裂纹的“正阳通宝”上。

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林九渊的身体绷紧到了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看似寻常的老者身上，没有丝毫外泄的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一种比窗外那“魇”更加深沉、更加浩瀚的…**威压**！那是一种岁月的沉淀，一种对天地规则的深刻理解带来的无形力量！仿佛他站在那里，这片空间就自成一体，不容侵犯！

“你是谁？” 林九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极度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他捏着铜钱串的手指微微用力，金红光芒虽己黯淡，却依旧顽强地笼罩着陈默的上半身。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那只盘玩着骨核桃的手，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时间在他身边都变得粘稠。他伸出食指，指尖在空中极其随意地、轻轻一点。

**嗡…**

一声极其细微、却仿佛能抚平空间褶皱的轻鸣响起。

病房内那令人窒息的、残留的混乱能量场——狂暴湮灭后的余波、邪气被驱散后的阴冷、以及仪器短路散逸的微弱电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拂过，瞬间平息、消散！连带着空气中那股刺鼻的异味都淡化了许多。爆裂的灯管残骸停止了细微的闪烁，墙壁上凝结的霜花无声地融化、蒸发。

整个空间，瞬间从狂暴混乱的边缘，被强行拉回了一种诡异的、死寂般的…**秩序**！

林九渊瞳孔骤缩！这一手举重若轻、操控能量的手段，远超他的想象！这绝非寻常修士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