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筹谋,毒牙初露
柴房的寒气仿佛渗入了骨髓,但裹着秋月那件旧棉袄,又吞下两个冷馒头后,凤倾歌总算驱散了部分濒死的冰冷。止痛片的药效逐渐发挥,伤口的剧痛被压制到可以忍受的程度。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如同精密的仪器在分析处理着秋月带回的信息和原主的记忆碎片。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柴房那扇破败的木门再次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秋月瘦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闪了进来,迅速关好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小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小姐!”她压低声音,快步走到凤倾歌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粗糙的小纸包。
“东西都买到了!”秋月献宝似的打开布包,里面是干净的粗布条、一小坛劣质但度数不低的烧刀子酒,还有几包分开放的草药:车前草、艾叶、金银花藤、半边莲…都是凤倾歌点名要的最常见、最不起眼的种类。
“这是剩下的钱,小姐。”秋月又掏出几个铜板。
凤倾歌点点头,没接钱:“你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她的目光落在那小纸包上,“这是什么?”
秋月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又带着一丝解恨的快意,声音压得更低:“小姐,您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这是奴婢在浆洗房听张婆子喝醉了说的…她说…说二小姐(凤轻舞)院里今天丢了一盒上好的‘凝香丸’,是夫人特意赏给二小姐养颜的,二小姐大发雷霆,责罚了好几个丫头,还疑心是夫人身边新来的小翠偷的…奴婢觉得…觉得这东西或许…或许对小姐有用?”她忐忑地看着凤倾歌,不确定自己做得对不对。
凤倾歌接过那粗糙的小纸包,打开一角。里面是几粒龙眼大小、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粉色药丸。她凑近闻了闻,眉头微挑。这所谓的“凝香丸”不过是普通的养颜药,里面掺杂了大量劣质香精和微量铅粉,长期服用不仅无效,反而会慢性中毒,损伤肌理。柳氏给凤轻舞这种东西,其心可诛。但对她而言,这甜腻的香气和粉色的外形,倒是个不错的“伪装”。
“做得很好,秋月。”凤倾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丫头,有胆识,也有几分急智。她将纸包重新包好,放到一边。“说说府里的情况。”
秋月精神一振,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府里现在都传遍了,说小姐您…您不堪受辱,投湖自尽了!夫人还假惺惺地掉了两滴眼泪,说您性子太烈,辜负了侯爷和她的教导。侯爷…侯爷在军营还没回来,不过听前院的小厮说,管家己经派人去送信了。”
“二小姐那边,听说您死了,高兴得午膳都多用了一碗!下午还特意去锦绣坊挑了好几匹新料子,说是要裁新衣…哼!”秋月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
“还有,奴婢按您的吩咐,把那奇怪的东西(空血清注射器)悄悄扔到了夫人小厨房后窗下的脏水沟里。奴婢藏得很小心,应该没人看见。”
“对了!”秋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惊惶,“奴婢回来的时候,路过花园假山,听到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和老爷书房伺候的赵管事在小声说话…好像…好像在说什么‘尸体不见了’、‘乱葬岗没找到’、‘会不会没死透’之类的…声音很小,奴婢没敢靠近听全,但夫人那边…好像起疑心了!”
凤倾歌眼神骤然一冷。果然,柳氏没那么好糊弄!那两个婆子办事不利索,尸体处理出了纰漏,让柳氏起了疑心。这柴房,恐怕很快就不再安全了!
“知道了。”凤倾歌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她们起疑,是迟早的事。我们要加快动作了。”
她立刻吩咐道:
“秋月,你现在立刻回去,像往常一样干活,不要有任何异常。特别是对柳氏和凤轻舞院里的人,更要恭敬小心,不要让他们抓到把柄。”
“明天,你想办法,把这些草药,”她指了指那几包草药,“分几次,混在给各院送的浆洗衣服里,送到最靠近后门、负责倒夜香的刘婆子那里。就说…是你在外面捡的,看着新鲜,送给她泡水喝去去火气。记住,一定要不经意,让她觉得是占了你便宜。”
“刘婆子?”秋月一愣,那是个出了名的贪嘴、贪小便宜又爱传闲话的老婆子,在府里人缘极差,但偏偏因为干的是最脏最臭的活,知道不少犄角旮旯的事。“小姐要收买她?”
“不是收买。”凤倾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利用。她贪嘴,又管着倒夜香,能接触到后门。我需要一条…神不知鬼不觉进出侯府的路。暂时,她还不够格知道我的存在。你只需让她记住你的‘好’,觉得你是个可以占便宜的傻丫头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秋月似懂非懂,但毫不犹豫地点头:“奴婢明白了!明天一早就去办!”
“去吧,小心。”凤倾歌挥挥手。
秋月再次担忧地看了一眼小姐苍白的脸和小腿上的伤,咬咬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柴房。
柴房里再次只剩下凤倾歌一人,还有那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以及秋月带来的微薄物资。
时间紧迫!柳氏一旦确定尸体失踪,必定会暗中大肆搜查。这柴房首当其冲!
凤倾歌强撑着站起身,将秋月带来的粗布条、烧刀子酒和草药拿到角落。她先将烧刀子酒倒入一个破瓦罐,然后取出空间里那瓶外用消毒药水(碘伏),小心翼翼地倒了小半瓶进去。浓烈的酒味混合着消毒药水特有的气味弥漫开来。
接着,她将买来的车前草、艾叶、金银花藤等草药,按照一定的比例,用那柄锋利的手术刀片快速切碎,投入混合了消毒药水的烈酒中浸泡。她的动作精准而迅速,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她在配置一种强效的、兼具消毒杀菌和刺激伤口愈合、同时能初步压制体内“蚀骨销魂散”毒性的外用酊剂!虽然效果远不如现代药物,但在古代,这足以称得上“神药”!
做完这些,她将瓦罐盖好,放在角落阴凉处。药效需要时间融合。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包粉色的“凝香丸”上,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邪气。
“凤轻舞…喜欢新衣服?喜欢在轩辕澈面前装清高扮才女?”凤倾歌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那就送你一份‘大礼’吧。”
她拿起一粒凝香丸,用小刀片小心翼翼地从中剖开,露出里面甜腻的粉色药膏。然后,她取出空间医疗箱里那管广谱抗生素软膏。这种现代强效抗生素,对于没有接触过它的古人来说,是救命良药,但…如果剂量和用法不当呢?
凤倾歌用刀尖挑出绿豆大小的一丁点抗生素软膏,将它巧妙地、均匀地混合进凝香丸内部剖开的药膏里,再小心翼翼地将药丸重新合拢,外表看上去天衣无缝。她如法炮制,处理了三粒凝香丸。
“高浓度的广谱抗生素首接接触娇嫩的黏膜…”凤倾歌看着手中这三粒外表甜美、内里却暗藏杀机的粉色药丸,如同欣赏艺术品。“凤轻舞,希望你喜欢这份‘养颜’的效果——剧烈的过敏反应、黏膜溃烂、高烧不退…不知道你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还能不能见你的三皇子?”
这并非致命毒药,但足以让凤轻舞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痛苦不堪,容颜受损!更重要的是,这种前所未见的“病症”,古代大夫根本束手无策!这才是真正的折磨!
做完这一切,凤倾歌将剩下的凝香丸和那三粒特制药丸分开包好,藏入空间的基础储物区。又将配置好的药酒酊剂也收进去一部分备用。
体力再次耗尽,她靠在墙上,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黑夜中燃烧的星辰。
就在这时,柴房外不远处的花园小径上,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亮!还有刻意压低的呵斥声:
“…仔细搜!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特别是那些废弃的屋子!”
“夫人吩咐了,活要见人,死…也得找到尸首!”
来了!柳氏的人!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凤倾歌的心瞬间提起!她迅速环顾这狭小破败的柴房,几乎无处可藏!脚步声越来越近,灯笼的光线己经能透过破窗棂照进来!
千钧一发!
就在那灯笼的光即将扫到柴房门口时,凤倾歌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柴房角落里一堆堆得较高的、盖着破油布的柴垛!
来不及多想!她强提一口气,如同狸猫般迅捷无声地扑了过去,掀开破油布一角,蜷缩着身体,硬生生将自己塞进了柴垛与墙壁之间那狭窄的缝隙里,再用油布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浓重的霉味和灰尘瞬间将她淹没。
几乎就在她藏好的下一秒!
“砰!”
柴房那本就不甚牢固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盏灯笼的光线瞬间涌入,照亮了这破败狭小的空间。
“搜!”一个粗粝的女声命令道,正是柳氏身边的心腹王嬷嬷!
几个粗壮的婆子提着灯笼,毫不客气地在柴房里翻找起来。干草被掀开,破麻袋被踢到一边,角落里那点可怜的瓦罐也被打翻在地,里面残留的药酒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什么怪味?”一个婆子皱眉。
“管它什么味!看看有没有藏人!”王嬷嬷厉声道,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灯笼的光线在狭窄的柴房里来回扫视。凤倾歌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她能清晰地听到婆子们粗重的呼吸声和翻找的动静就在咫尺之遥!手中的手术刀片被她死死攥紧,冰冷的触感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如果被发现…她必须在一瞬间,用这枚刀片,割断离她最近之人的喉咙!
一个婆子提着灯笼,走到了那堆盖着油布的柴垛前,用脚踢了踢。
“这里堆得还挺高。”
她伸手,似乎想掀开油布查看。
凤倾歌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肌肉蓄势待发!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
“王嬷嬷!快看!这是什么?”另一个在墙角翻找的婆子突然惊叫起来,手里捏着一个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王嬷嬷快步走过去,接过婆子手里的东西,凑到灯笼下仔细一看,脸色骤变!
那赫然是一个造型奇特、非金非玉、表面光滑无比的透明管状物,尾部还有一根细小的金属针!正是凤倾歌让秋月丢弃在柳氏小厨房附近的那支——空的万能解毒血清注射器!
“这…这是何物?!”王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东西的材质和造型,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冰冷光滑的触感,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废弃的柴房里?!
“是从这堆干草下面翻出来的…”那婆子也一脸惊疑不定。
王嬷嬷捏着那支空注射器,如同捏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她猛地抬头,再次环视整个柴房,眼神惊疑不定。这奇怪的东西,失踪的尸体,还有刚才那股刺鼻的药味…种种诡异,让她心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难道…那丫头真没死?还得了什么邪门的东西?!
“嬷嬷…这柴垛…”之前那个想掀油布的婆子迟疑地问道。
“算了!”王嬷嬷心烦意乱地一挥手,将那支空注射器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握着一个烫手的秘密。“这破地方一眼望到头,能藏什么人?去别处搜!特别是后门附近和水边!给我仔细地搜!任何可疑的东西都要带回来!”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堆盖着油布的柴垛,不知为何,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寒意,仿佛那油布后面蛰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她不敢再待下去,带着人匆匆离开了柴房,脚步声迅速远去。
柴房里重新陷入黑暗和死寂。
油布下,凤倾歌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大口地喘息着,冷汗己经浸透了里衣。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轻轻掀开油布一角,确认外面无人,才艰难地从柴垛缝隙里爬出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带来阵阵刺痛。
看着地上被打翻的瓦罐碎片和残留的药酒痕迹,又想到王嬷嬷发现那支空注射器时惊疑不定的神情,凤倾歌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微笑。
“柳氏…看来,我送你的第一份‘惊喜’,你己经收到了。”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离生根发芽,就不远了。”
“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场。”
她摊开手掌,看着那枚染着自己些许血迹、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冰冷寒光的手术刀片,如同看着死神的请柬。
“下一个…凤轻舞,该你了。”
“还有…轩辕澈…”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柴房的墙壁,投向侯府深处那象征着权力与富贵的锦绣庭院。
“欠我的债…连本带利,我会亲自…一笔一笔,讨回来!”
夜色如墨,复仇的毒牙,己在黑暗中悄然淬炼完毕,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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