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箱里的“记忆司康”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面团里封存的顾客记忆碎片在高温下轻轻震颤,像沉睡的蝴蝶在茧内扑翅。
他不动声色地转身,用烤盘挡住小满的视线:“不过是普通司康。”
“骗人!”
小满突然指着他围裙上的面粉印,“您刚才揉面时,面粉会发光!
就像……就像把星星揉进去了!”
她想起刚才舔樱花酱时看见的画面,穿蓝布裙的女人和戴铜铃的男孩,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顾言的动作僵住了。
吧台后的老座钟发出“咔嗒”轻响,钟摆终于开始摆动,却以逆时针方向缓缓旋转。
小满没注意到,窗外静止的雨珠正以诡异的轨迹逆流,向云层方向攀升。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敏锐。”
顾言突然笑了,笑容淡得像撒在咖啡上的肉桂粉,“不过在搞清楚自己卷入了什么之前,”他递来一套迷你擀面杖和筛子,“先学做司康吧。
记住——揉面时要用心听,面团会告诉你它需要什么。”
小满看着他递来的工具,手柄上刻着细小的樱花纹路,和她颈间的断铃图案意外相似。
当她的指尖触到面粉时,突然打了个寒颤——那些雪白的粉末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跳跃。
“像这样,”顾言绕到她身后,手掌覆住她握擀面杖的手,“手腕要带点巧劲,别用蛮力。”
他的声音贴着她耳后响起,带着冷杉与糖霜混合的气息。
小满僵住了,感觉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汗传递过来,和记忆中某个温暖的怀抱重叠。
“面团里要加玫瑰盐还是海盐?”
顾言的指尖划过她手背上的面粉,“前者适合封存甜蜜的回忆,后者……”他顿了顿,“适合包裹未愈合的伤口。”
“那我要加玫瑰盐!”
小满迅速找回声音,抓起盐罐时却手滑,雪白的盐粒撒在操作台上,竟自动拼成了她童年画过的太阳图案。
顾言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那是时空守护者的初级符文——只有拥有纯正血脉的人才能无意识激活。
烤箱的提示音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顾言取出烤盘时,司康表面裂开的纹路里渗出细碎的金光,像凝固的时光碎片。
小满刚要伸手拿,他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烫。”
指尖的温度让她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男孩在暴雨中把铃铛塞进她掌心时,手也是这么凉。
“尝一口。”
顾言递来小银叉,司康裂开的瞬间,肉桂与焦糖的香气里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茉莉香——那是小满母亲常用的护手霜味道。
她咬下的瞬间,眼前闪过片段:幼儿园午睡时,母亲隔着玻璃窗对她挥手,发间别着朵白色的茉莉花。
“你……”小满的声音发颤,“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喜欢茉莉?”
顾言转身擦拭吧台的动作停了半拍,海绵在台面上留下水痕,渐渐晕成钟摆的形状。
“面团告诉我的。”
他说,声音轻得像飘落的糖霜,“每块甜点都会记住触碰过它的人,就像时间会记住每个瞬间。”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开始流动,雨滴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老座钟的指针突然跳动,从三点十五分跳到了三点西十七分,钟摆终于恢复顺时针摆动。
顾言看着小满颈间的断铃,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才她激活的太阳符文,和他父亲当年教他的一模一样。
“雨停了。”他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小满望向窗外,雨幕依旧密集,只是凝固的异象己经消失。
她摸了摸口袋里没电的手机,突然想起什么:“顾言,你是不是……会魔法?
就像童话里的甜点巫师,用面粉和糖霜编织回忆?”
顾言低头收拾工具,唇角微微扬起:“比起魔法,我更喜欢‘时间甜点师’这个称呼。”
他顿了顿,从吧台底下拿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刚烤好的司康,“带走吧,趁热吃。”
纸袋上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封口处别着枚银色铃铛形状的夹子。
小满接过时,手指触到他掌心的薄茧,突然想起老周说过的话:“钟摆停了,缘分没停。”
离开时,玄关的铜铃再次轻响。
小满回头,看见顾言站在暖黄的灯光里,亚麻衬衫的领口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朝她挥了挥手,动作生硬得像生锈的齿轮,却让她想起刚才揉面时,他掌心传递的温度。
雨还在下,只是这一次,每颗雨滴都带着焦糖与樱花的甜香。
小满拆开纸袋,咬了口司康——玫瑰盐的咸与面团的甜在舌尖交织,像被时光浸润过的回忆,温暖而绵长。
她不知道的是,纸袋底部用糖霜写着行小字:“下次暴雨,三点十五分,我等你。”
而烘焙坊内,顾言望着她消失在雨巷的背影,指尖抚过操作台残留的太阳符文。
当他的血珠不小心滴在面粉上,那些白色粉末突然浮现出完整的星图——那是启动时空结界的钥匙,也是他父亲留给他,和小满的,最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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