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烊后的厨房像被焦糖布丁的香气泡发的海绵，暖黄的灯光裹着打蛋器的嗡鸣，在瓷砖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林小满把手机架在面粉罐上，镜头对准自己沾着黄油的手，首播间标题赫然写着：**探秘会暂停时间的烘焙坊！主厨深夜教学ing~**
“家人们谁懂啊！这黄油香能香到隔壁楼！”
她举起面团晃了晃，却在看到弹幕时突然卡壳——
【卧槽！刚才那光影是不是男主出现了？】
【啊啊啊是那个冰山主厨！他从后面抱女主了吗？？】
【楼上别脑补！明明是指导揉面，但这围裙杀我一万次！】
顾言确实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亚麻衬衫的袖口蹭过她手背，带着冷杉与糖霜混合的气息。
他的手掌覆上她握擀面杖的手，指腹擦过她手腕内侧的脉搏：“手腕要这样发力，”他的声音贴着她耳廓，像撒在热可可上的肉桂粉，“不然面团会哭的。”
小满的指尖一抖，擀面杖差点戳进烤箱。
屏幕上弹幕爆炸，红色的打赏特效刷屏：
【我宣布这对锁死！钥匙我吞了！】
【姐姐快嫁！这氛围感绝了！】
【等等，主厨耳尖是不是红了？我没看错吧！】
“首播完把回放删了。”
顾言用指腹蹭掉她鼻尖的面粉，动作自然得像揉开一团糖霜。
他的指尖微凉，却让小满脸颊发烫，连耳垂都烧得通红。
“为什么啊？”
她扭头看他，睫毛扫过他手腕，“粉丝都说你像冰山男神，禁欲系天花板——”
“因为……”
顾言转身打开冰箱，冷气混着桂圆红枣的甜香涌出来。
他取出温在冷藏室的陶瓷罐，倒出琥珀色的液体，“不想被太多人盯着。”
他没说出口的是，刚才瞥见弹幕里有人提到“时光烘焙坊的诅咒”，袖口下那道浅褐色的灼痕突然像被撒了盐般刺痛。
小满捧着红枣茶，看他低头擦拭操作台，后颈的碎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她突然想起老周说的“钟摆停了缘分没停”，偷偷截屏了首播间里他指导揉面的画面，设成手机壁纸。
凌晨三点，剪辑软件的进度条还在缓慢移动。
小满趴在笔记本上打盹，鼻尖蹭到键盘上的面粉，梦见自己掉进奶油海里，顾言伸手拉她时，腕间的灼痕突然发出蓝光。
“累了就去楼上睡。”
顾言关掉她头顶刺目的LED灯，换上桌角的兔子台灯。
暖黄的光里，他弯腰给她盖毛毯，指尖掠过她发梢时，粘住了一片细小的面粉——雪白的颗粒落在他虎口，像初春第一朵落在雪地的樱花。
小满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他蹲在桌边，正用棉签替她擦掉手背上的巧克力渍。
“顾言……”她声音发黏，带着刚醒的沙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的动作顿了顿，棉签在她手腕的红痕上轻轻打圈。
那是昨夜她梦见光涡时抓出来的，此刻在台灯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没有。”
他说，语气却像没发酵好的面团，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
小满拽住他的袖口，闻到他身上比平时更浓的烤杏仁香——那是他撒谎时的味道。
“老周说，钟摆停了是因为有人弄丢了时间，”她盯着他瞳孔里的暖黄倒影，“那你的灼伤，是不是和时间有关？”
顾言沉默地抽回手，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进她嘴里。
草莓味在舌尖炸开，她却尝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像藏在甜霜下的海盐。
“睡吧，”他替她掖好毛毯，指尖划过她耳垂，“明天教你做会发光的星星饼干。”
他转身时，小满看见他袖口滑下寸许，腕骨处的灼痕在台灯下清晰可见，纹路竟和她颈间的断铃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首播间的弹幕，想起陆深说的“时光血脉”，想起顾言每次使用异能后都会咳血——
“顾言，”她突然坐起来，毛毯滑落在地，“如果时光真的有诅咒，那我们一起扛，好不好？”
顾言的背影僵在厨房门口，暖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回头，却抬手关掉了兔子台灯，只留下冰箱运作的低鸣在黑暗中流淌。
“好。”
他的声音很轻，像飘落的面粉，却让小满莫名心安。
她重新趴下，鼻尖蹭到笔记本上的面粉，突然觉得这深夜的厨房不再冰冷，连空气里的焦糖香都带着顾言掌心的温度。
窗外，月亮不知何时躲进云层，老座钟的钟摆轻轻晃动，在黑暗中划出无声的弧度。
顾言靠在厨房门上，听着小满重新均匀的呼吸声，从口袋里摸出半枚铜铃——铃铛内侧的星图正在发光，那是时空乱流逼近的预兆。
他低头看着自己腕间的灼痕，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守护者爱上凡人，时光诅咒会加速百倍。”
可他想起刚才首播时，小满耳尖发烫的模样，想起她攥着他袖口说“一起扛”的固执，突然觉得，就算时光真的会将他碾碎成糖霜，能守着这盏暖黄的灯，看着她发梢落满面粉雪，似乎也不算太坏。
于是他重新走进厨房，在小满笔记本旁放下温热的红枣茶，用指尖沾着残留的面粉，在桌面上轻轻画出个笑脸——就像她第一天来店里时，把糖霜抹在他围裙上的那个歪扭表情。
这一夜，面粉雪落在发梢，焦糖香裹着秘密，而时光的钟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朝着有彼此的方向，摆动了微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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