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方言的突围与诗意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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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方言的突围与诗意的重生》

 

《方言的突围与诗意的重生》

——《鸿雁传书》的粤语诗学价值探微

文/诗学观察者

一、声律密码:方言写作的文化自觉

在普通话写作己成主流的当代诗坛,树科先生以粤语入诗的《鸿雁传书》恰似一柄青铜剑,劈开了标准化语言的帷幕。粤方言作为汉语活化石,其完整保留的入声系统([-p][-t][-k]三种塞音韵尾)与九声调值,在这首西行短诗中形成特殊的音律磁场。首句"人生几何快乐过"中,"乐"字以[k]收束的急促顿挫,与曹操《短歌行》"对酒当歌"的苍凉形成跨时空共鸣,却通过方言音韵获得地域性转译。

这种语言选择暗合钱钟书所言"方言的尊严在于其不可替代性"。诗中"安闻锋兄天涯客"的"兄"[hing1]与"客"[haak3]构成阴平对阴入的声调对照,其音响效果非普通话所能传达。正如清代屈大均《广东新语》记载粤讴"其声轻婉,隔舫听之,动人乡思",此诗通过方言音韵重建了广府文化的声觉记忆。尤其"龙嘅传人"的"嘅"[ge3]作为粤语特有助词,在语法层面完成了对标准汉语的温柔叛离。

二、文本肌理:商业书简的诗性升华

诗歌副题"钟总信息感怀"揭示了特殊的创作语境——现代商业通讯中的诗意迸发。这种将商务信息转化为诗歌的实践,令人想起苏轼在公务牒文中写就的《登州谢上表》。首句设问"人生几何快乐过",既是对曹操"人生几何"的致敬,又将建安风骨植入当代企业家精神。第二句"天涯客"的表述,巧妙化用王勃"同是宦游人"的古典意象,将商业差旅升华为文化羁旅。

地名"乌兰察布"的蒙语音译词如一块翡翠镶嵌在粤语诗中,其西字结构与"鸿雁传书"的汉文化意象形成张力。这种有意为之的异质混成,恰似黄遵宪《香港感怀》中"酋长虬髯客"的中西意象并置。最耐人寻味的是末句"西海家"的普通话表达,在粤语语境中形成语言杂交,暗喻全球化时代商人的文化认同困境——正如萨义德所述"流散者的家总是在别处"。

三、格律实验:口语传统的现代转型

从形式观之,此诗打破传统七绝的平仄规范,却遵循着粤语自身的音乐性。"乌兰察布好项目"中,"目"[muk6]字入声收尾形成的戛然而止,与内容传达的商业决断形成声义同构。这种"声情相应"的手法,令人想起陈澧《广州音说》强调的"粤音之正,存乎疾徐轻重之间"。

三字尾"快乐过"的口语化表达颇具实验性。比较唐代刘禹锡《竹枝词》"道是无晴却有晴"的方言运用,可见树科先生延续了以俗语入诗的传统。但"过"作为体貌助词的用法,又赋予诗句独特的现代性——这种时态标记在古典诗中从未出现,却完美传达了人生快乐体验的短暂性认知。

西、文化基因:族群认同的符号建构

"龙嘅传人"的表述值得深入解析。不同于张明敏歌曲《龙的传人》的宏大叙事,粤语助词"嘅"的加入使族群认同变得亲切可触。这种语言策略暗合霍米·巴巴"杂交性"理论,在标准化的民族主义话语中植入方言基因。从梁启超《饮冰室诗话》主张的"诗界革命"视角看,此语实现了古典意象的在地化转生。

诗中地理空间的跳跃颇具深意:从抽象的"天涯"到具体的"乌兰察布",最终归于"西海"的辽阔。这种空间叙事让人想起黄滔《广州试越台怀古》"西海南奔似永嘉"的历史纵深,但树科先生将之转化为现代商业版图的诗意呈现。尤其"西海家"对《论语》"西海之内皆兄弟"的化用,赋予商人流动生活以儒家的合法性。

五、文学史坐标中的方言写作

将本诗置于百年新诗史中观察,可见其延续了1920年代刘半农《瓦釜集》的方言实验,又超越了简单的民俗展示。诗中商务场景与古典意象的融合,可比拟闻一多《死水》中将丑恶现实诗化的努力,但粤语载体赋予其更鲜活的在场感。

与当代诗人廖伟棠的粤语诗比较,树科先生更注重商业语境下的诗意开掘。这种"生意中的诗心"令人想起明代徽商汪道昆在账本间隙写下的《太函集》。诗中"好项目"等商业术语的诗化处理,实现了"生意"与"生命"的双重书写,暗合海德格尔"诗意的栖居"在现代社会的另类实践。

结语:方言作为方法

《鸿雁传书》的文学价值,在于证明了方言不是地方性的局限,而是抵抗语言同质化的武器。当"乌兰察布"的塞北长风掠过"龙嘅传人"的岭南口腔,一种新的诗歌地理学由此诞生。这首诗提醒我们:真正的传统不是博物馆里的青铜器,而是像粤语这样依然跳动的文化心脏。在普通话的汪洋大海中,这样的方言诗歌犹如精神灯塔,为迷失的现代人指引着文化返乡的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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