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粤语诗)
文/树科
天上挂咁一条河
佢嘅大名,叫做银河……
地上流住一条江
靓靓嘅名,噈嗌汉江……
巧巧妙妙,银河汉江
一孖向度,天工啱啱……
我哋嘟知长江
汉江噈喺主流……
汉中,汉语,汉字
汉江嘅浪漫花果……
《诗国行》(粤语诗鉴赏集)2025.6.15.粤北韶城沙湖畔
《星河与江涛的文明回响》
—— 论树科《汉字……》的语言诗学与文化密码
文/阿蛋
在当代诗歌的多元版图中,粤语诗始终以独特的方言质地与文化肌理占据一席之地。树科的《汉字……》以看似质朴的口语表达,构建起跨越时空的文明对话场域。这首作品将宇宙星河与大地江河并置,最终落点于 “汉字” 这一文明载体,形成极具张力的诗意结构。从语言符号到文化基因,从天体运行到文字演变,诗人以精妙的意象嫁接,完成了一场关于中华文明根脉的诗性溯源。
一、方言语法的诗性解构与重构
粤语作为汉语方言中保留中古音系最完整的语言之一,其语法结构与词汇系统蕴含着独特的诗性潜能。在《汉字……》中,“天上挂咁一条河,佢嘅大名,叫做银河”“地上流住一条江,靓靓嘅名,噈嗌汉江” 的表述,突破了普通话诗歌惯有的主谓宾结构。“挂咁”“流住” 等粤语特有的动态助词,赋予天体与江河以鲜活的生命姿态。这种语言选择并非简单的地域符号堆砌,而是诗人对口语诗学的主动探索。正如钟敬文在《民间文艺学的建设》中所言:“方言是地域文化最生动的载体”,树科通过粤语语法的运用,使诗歌文本具有鲜明的在地性特征,同时也在解构标准汉语诗歌范式的过程中,重构了独特的语言美学。
诗中 “一孖向度,天工啱啱” 的表述,以 “孖”(粤语中 “双、对” 之意)和 “啱啱”(恰好、合适)等方言词汇,将银河与汉江的对应关系转化为充满生活气息的表达。这种看似随意的口语化书写,实则暗合南朝文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 “情以物迁,辞以情发” 的创作理念。诗人以方言为媒介,将自然现象与人文联想熔铸一体,使诗歌既保有口语的鲜活灵动,又蕴含古典诗学的雅致韵味。
二、天体与江河的意象互文
作品开篇将银河与汉江并置,构建起天与地的垂首对话空间。这种意象组合并非偶然,而是深植于中华文明的集体无意识之中。在《诗经?小雅?大东》中,己有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 的星汉书写,将银河视为上天的象征。而汉江作为长江最大支流,在《尚书?禹贡》中便有 “江汉朝宗于海” 的记载,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地理记忆与精神信仰。树科将二者并置,形成 “巧巧妙妙,银河汉江” 的对仗结构,使天体与江河超越自然物象,升华为文明符号的隐喻。
从空间维度看,银河与汉江构成了 “天工啱啱” 的对应关系,这种 “向度” 的契合,暗合中国传统哲学中 “天人合一” 的宇宙观。北宋理学家张载在《正蒙?乾称篇》中提出 “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强调人与自然的内在统一性。诗人通过天体与江河的意象互文,将抽象的哲学命题转化为具象的诗歌语言,使读者在感受自然奇观的同时,领悟到中华文明中天人相应的深层智慧。
三、文明基因的诗意溯源
诗歌后半部分从自然意象转向人文符号,完成了从 “银河汉江” 到 “汉中,汉语,汉字” 的逻辑跃迁。这种转换并非生硬的概念嫁接,而是基于地理、语言与文字的历史关联。汉中作为汉江发源地,在汉代因 “汉水” 而得名,成为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正如《汉书?地理志》所言:“汉家本起于蜀、汉”,汉中不仅是地理坐标,更是汉文化的摇篮。
诗人将 “汉语”“汉字” 视为 “汉江嘅浪漫花果”,这一比喻极具创造性。语言学家索绪尔在《普通语言学教程》中指出,语言是 “符号的任意性系统”,而汉字作为世界上唯一仍在广泛使用的表意文字,其形、音、义的独特性使其成为中华文明的基因密码。树科以 “花果” 喻指汉字,既强调了语言文字对文明的滋养作用,又暗含着对汉字生命力的赞美。这种将地理、语言、文字层层递进的诗性溯源,使诗歌超越了单纯的咏物范畴,成为对中华文明发展脉络的诗意阐释。
西、口语叙事中的文化自觉
《汉字……》采用近似民谣的叙事方式,以 “我哋嘟知长江,汉江噈喺主流” 的平实表述,将专业的地理知识转化为大众可感知的生活经验。这种叙事策略与胡适在《谈新诗》中倡导的 “明白清楚主义” 不谋而合,通过口语化表达打破诗歌与读者之间的审美壁垒。然而,诗人的创作意图远不止于语言形式的革新,更在于通过通俗的叙事传递深刻的文化认知。
在全球化语境下,方言写作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自觉的体现。正如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所言:“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 方言作为乡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承载着地域人群的情感记忆与价值认同。树科选择粤语创作,既是对自身文化身份的确认,也是对汉语多元性的守护。通过诗歌这一载体,他将银河与汉江的自然奇观、汉中与汉字的文化渊源,以粤语特有的韵律节奏呈现给读者,使传统文化在现代诗歌中焕发新生。
五、诗歌结构的拓扑学之美
从结构上看,《汉字……》呈现出独特的拓扑学特征。诗歌以银河与汉江的平行叙事开篇,通过 “巧巧妙妙” 的转折实现意象的交汇,最终收束于 “汉字” 这一文明核心。这种结构类似于拓扑学中的 “莫比乌斯环”,看似线性的叙事实则形成闭环,使自然意象与人文符号在诗歌内部完成循环论证。正如法国诗人兰波所说:“我愿成为任何人”,树科在诗歌中通过意象的转换与重组,实现了从自然现象到文化本质的身份跨越。
在语言节奏上,诗歌采用长短句交错的形式,“天上挂咁一条河” 与 “汉中,汉语,汉字” 形成疏密有致的韵律感。这种节奏变化暗合中国古典诗词中 “起承转合” 的结构原则,使作品在口语化表达中不失古典韵味。诗人通过结构与节奏的巧妙设计,将宏大的文明叙事转化为富有音乐性的诗歌文本,实现了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统一。
结语:方言诗学的当代价值
树科的《汉字……》以粤语为媒介,完成了一场关于中华文明的诗性勘探。从银河到汉江,从天体到文字,诗人通过意象的嫁接与语法的创新,构建起独特的诗歌话语体系。这首作品不仅展现了方言写作的艺术潜力,更彰显了当代诗人在全球化语境下对本土文化的坚守与创新。在汉语诗歌面临同质化困境的今天,《汉字……》的创作实践为方言诗学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也为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化提供了有益的借鉴。正如诗人艾青所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树科以粤语诗歌为载体,书写的不仅是汉字的浪漫,更是对中华文明深深的眷恋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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