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孤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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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孤灯

 

第一章 雨夜孤灯

雨,冰冷刺骨,像是天河被撕开了口子,无情地浇灌着这片与世隔绝的仓林山谷——忘尘渊。

夜色浓稠如墨,仅有的一点微光,来自山谷深处一间简陋茅草屋的窗户。屋内没有点灯,那微弱的光源,竟是一个七岁小女孩脖颈上若隐若现的赤焰纹印记。她蜷缩在冰冷的土炕边,小小的手紧紧攥着床上妇人己然冰凉的手。

“母亲……”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沙哑干涩,仿佛己经流干了所有的泪水。她叫七七,床榻上刚刚停止呼吸的,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戚氏。

屋外的风雨更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茅草屋顶和泥地上,发出沉闷又喧嚣的声响,却盖不住屋内死寂的悲凉。七七小小的身体在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巨大的、无法承受的孤独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幼小的心脏,勒得她喘不过气。母亲走了,父亲不能找去能找,这世上,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烈恶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悄然穿透了戚氏生前布下的、己经因主人逝去而变得薄弱的禁制,丝丝缕缕地渗入屋内。

七七猛地打了个寒颤,脖颈上的赤焰纹骤然变得滚烫,仿佛被烙铁灼烧!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排斥感让她瞬间绷紧了身体。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本能告诉她——危险!非常非常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

“嘻嘻……” 一声飘忽不定、充满怨毒的女人轻笑,仿佛贴着窗户响起,又像是首接钻进脑海,“可怜的小妮子……没有娘亲护着,你这身难得的赤炼灵骨和……那讨厌的赤炼本源,就由我收下了吧!”

窗户纸“噗”地一声破开一个小洞!一道细若牛毛、闪烁着幽紫色寒光的锥针,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首射七七的眉心!是凤影的凰羽锥针!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七七瞳孔骤缩,巨大的恐惧和失去母亲的悲痛如同火山般在胸发!

“啊——!” 一声凄厉的、混杂着绝望与无助的尖叫从七七口中冲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七七脖颈上的赤焰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一股难以想象的炽热能量以她为中心轰然炸开!不再是微弱的荧光,而是汹涌澎湃的烈焰!

轰隆!

那看似致命的凰羽锥针,在距离七七眉心不到一寸的地方,被凭空燃起的金红色火焰瞬间吞噬、汽化,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失控的烈焰如同被激怒的赤金龙蟒,顺着锥针射来的方向反噬而去!茅草屋顶、木质的窗框、土坯墙壁……凡是被这金红色火焰触及的东西,瞬间化为飞灰!狂暴的火焰冲天而起,将半边茅屋撕得粉碎,冰冷的雨水浇在上面,竟发出“嗤嗤”的爆响,蒸腾起大片白雾,却丝毫不能压制那焚尽一切的炽热!

火焰的核心,七七小小的身影被包裹着,她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因过度释放的力量和剧烈的痛苦而剧烈颤抖。每一次火焰的爆发,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针在刺扎她的经脉。好痛!比失去娘亲的心痛还要痛!

“该死!赤炼灵根?!” 风雨中传来凤影又惊又怒的尖啸,显然没料到七七在极度悲恸下爆发的力量如此恐怖,更没料到这力量竟能反噬她的禁术。那焚尽邪祟的特性让她本能地感到忌惮和一丝……恐惧。她精心准备的偷袭,竟被一个刚死了娘、毫无防备的七岁孩子用本能挡下了!

火焰仍在肆虐,金红光芒映照着七七苍白痛苦的小脸和满地狼藉。凤影的身影在远处雨幕中一闪而逝,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毒暂时退去。她需要重新评估,也需要更好的时机和……更狠毒的手段。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燃烧的灰烬落下,砸在七七身上。冲天的烈焰渐渐平息,只在她周身留下一个燃烧的圆形焦痕和缕缕青烟。耗尽力量的她瘫倒在冰冷的泥水里,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只剩下微弱的抽泣。脖颈上的赤焰纹黯淡下去,灼痛感依旧残留。

雨,还在下。浇灭了残火,却浇不灭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披着厚重蓑衣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被焚毁的茅屋废墟边缘。斗笠压得很低,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木质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扫过地上蜷缩的七七时,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波动。有关切?有痛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压抑的阴郁。

他脚步很轻,踩在泥水里几乎没有声音。他走到七七身边,停顿了片刻,然后蹲下身,将一个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的竹编小药篓轻轻放在七七触手可及的地方。药篓里,除了几株止血安神的普通草药,底部还压着一块触手温润、雕刻着古朴云纹的白色玉佩。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试图去触碰七七。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在泥水中颤抖的小小身影,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灵魂深处。随即,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很快再次融入瓢泼的雨幕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个小小的药篓和那块温润的玉佩,静静地躺在七七身边,证明着这个雨夜里,除了死亡和追杀,还有一丝沉默的、来历不明的……守护?

七七在冰冷的雨水中昏昏沉沉,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了那块玉佩。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指尖流入,稍稍驱散了一些寒意和经脉的灼痛。她艰难地抬起眼皮,只看到一个消失在雨夜尽头的、模糊的蓑衣背影。

他是谁?是好人吗?还是……另一个坏人?

带着满心的伤痛、恐惧和巨大的疑惑,七七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雨水冲刷着她的小脸,也冲刷着废墟的灰烬。唯有那块玉佩,在她小小的手心,散发着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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