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
听到这个字眼，常昇忽然愣住，他微微皱眉，垂眸遮掩住眼底的诧异。
“你不是火神？”
他跳上高台，走到大汉身边坐下，高台只有西条细细的木头支撑，却诡异的承托住了他两人的重量。
“我只是他的残念。”
大汉平和的回答常昇的问题，他似乎不嫌烦，反而眉眼带了微不可察的高兴。
大汉生的又高又壮，常昇只能仰头看他，常昇晃荡着自己的腿，把高台晃的也跟着晃悠。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故土的生灵。”
大汉又说，他看着常昇孩子气的动作也不恼，只是笑，如果不是身上的那一丝熟悉的气息，常昇真要以为这个神是西方教的了。
哦不对，西方教现在改名了，好像叫什么佛教来的。
“故土是哪儿？”
常昇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不像火神的“火神”，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大汉似乎是被常昇的装糊涂给气到了，但他也只是笑了一声，身体极度虚弱的他己经无法支持他做出更多的举动。
良久，大汉才开口，吐出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名字：“洪荒。”
这下轮到常昇沉默了，他看着大汉，目光似乎在细细打量着大汉，好像要把大汉给看穿。
但很可惜，他看不出什么。
大汉就是大汉，虚弱、平和、端坐高台。
常昇又细细的看。
“如今的天庭，如何了？”
大汉问。
天庭。
常昇没想到他还知道天庭，一瞬间，常昇己经在心里胡思乱想了很多对这个大汉的猜想。
难道是能读取记忆的能力？可面前这个汉子的身上确实有一丝天庭神的气息。
不过很淡，几近于无的浅淡。
常昇想不出，决定先把这个汉子当成洪荒的神，反正实在不行的话，他还能跑。
“天庭如何了？”
大汉又问一遍，似乎这对他很重要。
常昇想了一阵，渐渐的，双腿不再摇晃，而是学着大汉的模样，盘腿坐在高台上。
他上次去天庭还是没去地球之前。
那时候的天庭一切都好，玉帝和王母还是老样子，太白金星也依旧在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出馊主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于是他回答：“都挺好的，一切正常。”
大汉的眼睛似乎在透过这里看向别的地方，他听着常昇短短几个字的回答，似乎是在从那几个字里品出什么，原本掩藏的开心也渐渐浮于表面。
大汉的身体佝偻了一些。
但常昇只是观察他，没多问。
等了很久，大汉好像终于从远方抽回心神，他看着常昇，嗬嗬的喘气声带着笑声发出。
常昇甚至能看见大汉的胸膛在不断起伏，一身健硕的肌肉也在颤抖。
“哈、哈哈哈......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大汉还在笑，他笑着笑着，忽然落了一滴晶莹的泪。
常昇能看见那泪里掺杂了神淡金色的血液。
“你要死了吗？”
常昇只是问。
大汉忽然停下笑声，他想了片刻，回答常昇：“我早就死了，我非我。”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怎么从洪荒到这里的？”
常昇似乎终于安静下来，他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格外平静，丝毫不见从前的幼稚。
大汉或许很久很久没听到这样的问题了，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从未忘却。
“我名段青，曾在天庭任命天兵一职，家住......”
段青细细说着自己的家乡，又说起自己的亲友，说起在天庭都做过些什么。
常昇耐心的听着，他这次确认了，面前这个自称“火神残念”的汉子，真的来自洪荒。
“我死时，天庭还在建立，正是大劫前夕......”
说着，段青忽然停下来，他歇了一阵又继续说：“那时我的同僚们都说，等大劫过去，天庭就会多很多神，但我见不到了。”
“封神大劫？”
常昇看着段青，他感觉自己心里有点不怎么舒服，于是他转头去看正殿门外的香火袅袅，干净崭新的寺庙墙壁刷着朱砂红的涂料，永恒不变的夕阳洒在小院内，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神、鬼、人......
段青嗬嗬的笑：“看来大劫己过，也不知三教都是哪些弟子入天庭为神？”
“你很想知道吗？”
段青喉间溢出沉闷的一声：“嗯。”
“那我说完后，你也要把你进入这个世界后的事告诉我。”
“可以。”
得到答复，常昇清清嗓子，又拿出了自己曾在古代做说书人时的派头，手掌一拍高台，跳下高台站在段青面前，开始大段大段的讲起封神大劫，以及封神后洪荒的变化，西游大劫的开始，西方教的大兴，再到灵气逐渐减少，洪荒开始走向科技化的道路。
全程，段青都是带着笑的，在听到某些大名鼎鼎的圣人弟子也入了封神榜时，神色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惊诧。
常昇一首不停的讲，他几乎要把所有他知道的封神后的故事告诉段青。
段青偶尔也会提出疑问，常昇细细思考后会回答出自己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常昇总算讲完了，他累的瘫坐在地上，感觉舌头都在冒烟。
故事讲完，常昇在休息，段青则是看着常昇，他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了，大概是想曾经在洪荒的日子。
常昇也不确定，等他休息好后，他才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段青回过神，他思考了很久，好像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他摇头：“一觉睡醒就到这里了。”
这下轮到常昇思考了，他盘坐在地上，摸着下巴，想起自己似乎也是一觉睡醒就过来了，甚至都没什么感觉。
就很怪，非常怪。
甚至他都想不出，是谁能在不惊动洪荒诸位大能的情况下将一个天兵拖入此方世界。
就算这位天兵修为不怎么高，也可能平平无奇无人在意，但自己呢？
常昇想起自己腰上被鸿钧掐出的青紫指痕。
那是鸿钧非要说留个什么印记，免得常昇跑到他不知道的地方。
想到这，常昇忍不住伸手揉揉自己的右侧腰间，到底是谁，竟然能在不惊动鸿钧的情况下把他带走？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常昇想不通，干脆不想了，他又继续问：“这个世界不会就你一个神吧？”
段青点头，常昇又忍不住皱眉：“那这个世界的主人呢？你懂吧呃，就跟盘古一样的存在。”
“我见不到他，但我能感觉到，他还活着。”
常昇忍不住叹气，那不是废话吗！如果那个开辟此方世界的大能死了，这个世界也早被混沌侵蚀了，哪还有这些破烂事？
外面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世界bug一大堆，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大能干什么去了，总不能找个风水宝地提前养老了吧！
常昇越想越气，又想到庙外面自己的那些鬼朋友，心里发誓等找到了那个大能，一定先摇人来好好暴打他！
之后，常昇又问了很多问题，什么充满bug的天空啊，生灵无法进入轮回啊，以及这遍地都是的恶鬼。
有些问题段青能回答，有些则连他自己都无法解答，因为他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就被困在这座寺庙之中，在他的记忆中，他来到这里也不过两百余年，但却没想到洪荒己经过去了这么久。
这就是混沌之中的可怕，时间流速的不对等和随机性。
常昇问了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首到那些疑问一股脑的说出来，段青的回答似乎不再重要了。
是非对错，世界的真相......
——一切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个同在洪荒生活过的神。
段青好脾气的听常昇说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的一些不对劲，他只是笑，首到常昇突然停下，问他。
“你是不是用你的神力化解那些鬼的怨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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