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竹叶尖凝成露珠,我盯着海防图上的鲛人血图腾,任萱湿透的裙裾在青石上晕开大片水渍。
她突然用玉簪挑破指尖,血珠滴在图腾中央的漩涡纹上:"钱师爷用尸蛊追踪,这个坐标最多维持三个时辰。"
溶洞入口的藤蔓挂着风干的蛇蜕,每片鳞甲都在折射诡异的青光。
任萱将磷粉撒在洞口石壁上,火苗窜起的刹那,我看见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在苔藓间游动——是苗疆的牵机蛊。
"踩着我的脚印。"我并指敲击石壁,声波在潮湿的岩层间震荡。
心眼瞬间开启,视野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机关脉络,后脑却像被钢针刺入般剧痛。
任萱突然扯下我的发带蒙住眼睛:"再强行用异能,当心变成傻子。"
黑暗让其他感官愈发敏锐。
青苔的腥气里混着硝石味道,石笋滴落的水珠敲在任萱的银镯上,她突然拽着我扑向右侧。
方才站立的位置,三根淬毒弩箭深深没入钟乳石,箭尾的孔雀翎在幽光中泛着妖异的蓝。
"东南七步,坤位。"我摸到岩壁上的凹槽,玉算筹嵌入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翻转。
任萱的惊叫淹没在齿轮轰鸣中,我们顺着倾斜的石板滑向深渊。
她腕间的手链突然迸发紫光,下坠的速度诡异地减缓——是时空之力在透支。
落地时我的掌心被碎石划破,血迹渗进地砖缝隙。
任萱突然按住我的伤口:"别动!"只见血迹沿着砖缝游走,竟勾勒出二十八星宿图。
亢金龙的位置有块凸起的青砖,我抬脚踩下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亮如白昼。
青铜灯树次第绽放,照亮穹顶上狰狞的壁画。
画中人身着前朝官服,正将活人投入丹炉。
任萱盯着炉底燃烧的紫色火焰,突然扯下耳坠抛向壁画:"是地心磷火!"
耳坠接触壁画的瞬间,整面墙突然龟裂。
鳞片摩擦声从裂缝中涌出,十二条通体漆黑的蜥蜴破壁而出。
它们的鳞甲泛着金属光泽,眉眼处镶嵌着血红的宝石。
任萱甩出襦裙内衬的钢丝,细线在磷火中灼烧成赤红色:"困龙阵!"
我掷出玉算筹钉住阵眼,钢丝网住蜥蜴的刹那,任萱突然旋身跃上灯树。
她倒挂在青铜枝桠间,袖中飞出十二枚银针,精准刺入蜥蜴的宝石眼珠。
凄厉的嘶吼震落穹顶碎屑,我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这些怪物在蓄积毒液。
"巽位生门!"我扯断腰间的玉佩掷向东南角。
任萱凌空翻越毒液喷溅的范围,我们撞进突然开启的暗门时,最后一条蜥蜴的尾巴拍碎了门框。
喘息未定时,石室中央的青铜鼎突然自鸣。
鼎身饕餮纹在震动中扭曲,任萱突然捂住耳朵:"是摄魂音!"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心眼勉强看到音波轨迹——鼎耳处的机关枢纽正在吸收我们的心跳频率。
"闭气!"我将任萱扑倒在地,玉算筹插入地面形成八卦阵。
心跳声被隔绝的刹那,青铜鼎轰然炸裂,飞溅的铜片中飘出一幅泛黄的帛书。
"且慢!"清冷的女声从鼎底传来。
青衫女子如鬼魅般浮现,她发间别着骨簪,腕上缠着九节蛇。
任萱的钢丝己经缠上她的咽喉,却被蛇牙轻易咬断。
"孙姑娘?"我盯着她腰间晃动的青铜铃铛,铃身刻着与海防图相同的图腾,"我们为破尸蛊之祸而来。"
"两百年来,擅闯地宫者皆成鼎中丹灰。"她屈指轻弹,蛇群从鼎炉灰烬中钻出,"不过能走到这里的......"话音未落,任萱突然扯开我的衣领,露出后颈的蛊虫咬痕:"你养的黑鳞蛇,唾液能解尸蛊之毒吧?"
孙姑娘的骨簪突然抵住任萱咽喉:"小丫头倒是识货,但你们惊醒了地宫守卫......"她话锋陡转,袖中飞出的蛇群却扑向身后黑暗。
惨叫声中,三个钱师爷派来的追踪者从暗处跌落,他们的尸蛊虫正在啃噬自己的内脏。
我趁机展开染血的海防图:"鲛人血遇光显形,姑娘可知这个图腾意味着什么?"帛书在青铜鼎残片上方无风自动,与海防图的图腾完美重叠。
孙姑娘瞳孔骤缩,骨簪突然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帛书边缘的空白处——原本模糊的篆文渐渐清晰:
【蜃楼现,海眼开,千帆尽处......】
突然整个地宫剧烈震颤,我们头顶的星宿图开始错位。
孙姑娘脸色骤变,九节蛇突然钻进石壁缝隙:"快走!
你们触发了自毁机关!"
任萱却将磷粉撒向正在崩塌的穹顶:"等等!
最后这句谶语......"她腕间的手链突然迸发强光,将坠落的巨石定格在半空。
孙姑娘惊愕地望着时空凝滞的奇景,终于扯断腕间蛇链抛给我们:"跟着蛇信指的方向跑!"
毒蛇在迷宫般的甬道中疾驰,我听见身后传来钱师爷的狞笑。
任萱边跑边将磷火抹在岩壁上,火光中浮现出无数用古梵文刻写的警示符。
当最后一道石门在眼前闭合时,孙姑娘的声音从缝隙中飘来:"记住,真正的海眼在......"
石门轰然闭合的刹那,我分明看到她的青衫上渗出血迹——九节蛇归来的方向,传来利刃入肉的闷响。
任萱突然按住我颤抖的手,她腕间的手链不知何时出现了裂痕。
地底深处传来闸门开启的轰鸣,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某种古老机械的运转声,从我们刚刚堵死的逃生之路另一端幽幽传来。
蛇鳞刮过岩壁的簌簌声突然消失,我按住任萱肩头停下脚步。
磷火映照的甬道尽头,十二尊人面蛇身的青铜像围成环形,每尊铜像手中都擎着盏人鱼膏灯。
幽蓝火光里,我后颈的蛊虫咬痕突然灼痛难当。
"那女人用命换的逃生通道,"任萱甩开我渗血的手掌,腕间蛇链突然绷首指向穹顶,"怕是通着炼丹炉的烟道。"
青铜蛇像的眼珠随着我们的移动缓缓转动,我摸到岩缝里凝结的硝石结晶。
任萱突然用银针挑破指尖,血珠弹向最近那盏人鱼灯——火焰暴涨的刹那,整面石壁浮现出用鲛人血绘制的星象图。
亢宿位置的壁龛里,半卷泛黄的《海墟志》正在缓缓渗出墨汁。
"当心!"我拽着任萱的腰带滚向侧方,她方才站立的地砖突然翻转。
泛着腥臭的青铜鼎从地底升起,鼎中沸腾的紫黑色液体里,漂浮着钱师爷的鎏金腰牌。
任萱的银镯撞在鼎耳发出清越声响,鼎身饕餮纹忽然裂开细缝。
我嗅到熟悉的硫磺味,心眼强行开启的剧痛中,看见鼎底藏着枚刻满梵文的铜匣。
任萱却突然将发簪掷向穹顶:"是倒影!"
本该垂首落下的阴影在磷火中诡谲倾斜,我这才发现整间石室的地面都是倾斜的。
铜匣随着鼎身转动滑向西北角的排水孔,任萱飞身扑救时,襦裙被鼎中溅出的毒液腐蚀出焦痕。
"坎水位!"我掷出玉算筹卡住转动的机关齿轮,铜匣坠落的瞬间,任萱腕间的蛇链突然自发缠上匣身。
篆文锁扣接触蛇血的刹那,匣中飘出张薄如蝉翼的鲛绡,密密麻麻的坐标点正在绡面上游移。
"是活海图!"任萱的指尖刚触及绡面,整张图突然缩成光点没入她的眉心。
她踉跄着扶住铜像,瞳孔里浮现出星辰倒转的幻象:"钱师爷在东海......"
话音未落,青铜蛇像突然齐齐张口。
淬毒的箭雨从西面八方射来,我扯下任萱的披帛旋成屏障。
布料撕裂声里,三支弩箭擦着我耳畔钉入岩壁,箭尾系着的银铃正在发出蛊惑人心的颤音。
"闭眼!"任萱突然用染血的手捂住我口鼻,"是摄魂香!"她腕间的手链紫光暴涨,凝滞的时空里,我看见毒箭的轨迹在磷火中织成天罗地网。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伤口,心眼超负荷运转让视线开始模糊。
我们撞破西南角的暗门时,任萱突然将我推向左侧。
她绣鞋踏过的青砖骤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涌着毒蝎的陷坑。
我反手掷出的玉算筹在墙面弹射三次,终于卡住正在闭合的石闸。
"走巽位!"任萱扯着我钻进金容侧身的缝隙,身后传来毒蝎啃噬玉石的声音。
狭窄的甬道里,我嗅到她发间紫述香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方才的毒箭到底还是擦伤了她的脚踝。
前方豁然开朗时,我们正站在环形祭坛边缘。
九层玉阶盘旋而下,每级台阶都嵌着昼夜司南。
任萱突然按住疯狂转动的磁勺:"磁场乱了。"
祭坛中央的青铜浑天仪突然自行运转,二十八宿的铜环交错滑动。
我盯着亢宿位置逐渐成型的缺口,忽然想起孙姑娘血祭帛书时显现的谶语。
任萱的银针突然射向壁灯,跳动的火光里,浑天仪投射在穹顶的星图与鲛绡海图完美重叠。
"海眼在归墟!"我们异口同声。
任萱转身时踢到祭坛边缘的兽首浮雕,整座浑天仪突然下沉三寸。
我听见齿轮咬合的异响从地底传来,像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不对劲......"任萱腕间的蛇链突然寸寸断裂,玉阶上的司南全部指向祭坛中心。
我伸手去拉她时,脚下玉砖突然变成流沙。
任萱抛来的钢丝缠住浑天仪,却在接触铜环的瞬间迸出火星。
整个空间开始顺时针旋转。
我抓住正在塌陷的栏杆,看见任萱的手链裂痕正在渗出紫光。
她试图发动时空之力的瞬间,青铜浑天仪突然射出九道锁链,将我们拽向不断收缩的机关核心。
"抓紧!"我的嘶吼淹没在金属摩擦的轰鸣里。
任萱的襦裙下摆被齿轮绞住,她反手割断布料时,我看见她脚踝的伤口正在渗出黑血——是箭毒发作了。
旋转加速的刹那,祭坛底部传来钱师爷的狞笑。
任萱的手链紫光突然熄灭,最后一刻,我瞥见浑天仪核心处闪过孙姑娘骨簪的残影。
当青铜锁链缠上脖颈时,我听见任萱气若游丝的声音:
"曾逸......手链的冷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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