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颈的汗毛被腥风掀起,掌心贴着湿冷的砖墙。
任萱手腕上的桃枝纹路正在渗血,那些血珠顺着她指尖滴在饕餮鼎上,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响。
"装匣!"我的吼声在震荡的墓道里撞出回声。
铁牛肩头扛着的檀木匣应声弹开,李师爷哆嗦着将鼎耳拆下的青铜钥匙抛进去,那物件在半空划出的弧线被尘土割得支离破碎。
穹顶坠落的碎石擦过我眉骨时,任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掌心的温度像烧红的铁钉,那是时空手链在发烫。"东南角,"我在翻涌的烟尘里闭眼发动心眼,刺痛感瞬间刺穿太阳穴,"西十步外有承重柱——"
"放屁!"铁牛突然将战斧横在胸前,斧刃劈开一块坠落的条石,"那柱子早塌成三截了!"他背上趴着的李师爷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老书生月白色的衣摆己经染成暗红。
我抹了把糊住睫毛的黏液,那些漆黑液体竟像活物般往皮肤里钻。
心眼看到的画面在剧烈摇晃:东南角的承重柱确实只剩残骸,但碎裂的础石下露出半截青砖垒砌的暗道,三百年前的工匠留的逃生口,被龙脉地气滋养得隐隐发亮。
"信我!"我拽着任萱往烟尘里冲,她发间桂花香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
背后传来砖石崩裂的闷响,像是地宫深处有巨兽在磨牙。
铁牛的咒骂声追上来,战斧劈砍障碍物的动静震得耳膜生疼。
任萱突然踉跄着撞在我肩头。
她腕间的桃枝纹路己经蔓延到小臂,皮肤下凸起的脉络泛着诡异的青光。"疼..."她咬破的嘴唇贴着我耳垂,吐出的气音让我后颈发麻,"那些冤魂在扯我的骨头..."
我反手将她圈进臂弯,心眼透支带来的晕眩让眼前的暗道出现重影。
李师爷的哀嚎突然拔高:"主公!
那些饕餮纹活了!"不用回头也能想象,鼎身上那些青铜兽纹定是化作实体,正撕咬着殿后的铁牛。
"低头!"任萱突然挣开我的手臂,染血的手链擦着我鼻尖甩向身后。
青光炸开的瞬间,我瞥见三只饕餮虚影在时空扭曲中互相撕咬。
她趁机将最后两枚火雷弹塞进我掌心:"老娘存货用光了!"
爆炸的气浪将我们掀进暗道时,我听见铁牛的战斧砍进石壁的脆响。
李师爷的惨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血肉坠地的闷响。
任萱突然死死掐住我的手腕,她指尖陷进我伤口的力度,比饕餮的利齿更刻骨。
暗道比想象的狭窄,嶙峋的岩壁刮得肩甲火星西溅。
铁牛沉重的喘息声贴着后颈,血腥味越来越浓。"还有...还有七步..."我数着心眼捕捉到的光斑,那些代表生机的金色光点正在前方汇聚成旋涡状。
任萱突然停下脚步。
她染血的裙裾扫过我膝弯,腕间手链的青光映亮前方——本该是出口的位置,坍塌的条石堆成两人高的屏障,缝隙间渗出的黏液正腐蚀着岩壁。
"让开!"铁牛将我撞向岩壁,战斧劈砍石堆的轰鸣震落簌簌尘土。
我捂住血流不止的额角,心眼突然捕捉到石堆后细微的风流。
那些被黏液腐蚀的岩壁正在变脆,像春日河面将融未融的薄冰。
"右下方!"我扑过去用匕首撬动岩缝,"这后面是..."腐臭的阴风突然从撬开的缝隙涌出,夹杂着细微的铃铛声。
任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瞳孔里映出我背后升腾的黑雾——那些饕餮虚影竟穿透石壁追来了!
铁牛的战斧卡在石缝里,李师爷蜷缩在角落咳血。
任萱的手链开始发烫,血色纹路己经爬到她锁骨。
我握紧匕首刺向岩壁,刃尖触到某个冰凉的硬物时,整座古墓突然响起钟磬般的嗡鸣。
"找到了!"撬开的岩板后露出青铜齿轮,那些三百年前就停止转动的机构,此刻正在黑雾中缓缓咬合。
任萱突然将流血的手腕按在齿轮上,桃枝纹路疯长成虬结的树根状:"曾逸,赌吗?"
暗道的震动突然改变频率,头顶坠落的碎石变成细沙。
我望着她眼底跳动的青光,突然想起穿越那日长安城外的桃林,也是这样裹着血腥气的决绝。
任萱手腕上的血在青铜齿轮表面蜿蜒成符咒的形状,那些桃枝纹路与锈蚀的机括咬合时发出的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着千年古树的年轮。
我反手将匕首插进岩缝,刀柄抵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心眼透支后的视野里,齿轮转动的轨迹正与任萱血脉中的青光共鸣。
"赌!"我扯下颈间玉佩按在齿轮中心凹陷处,那是前朝太子陪葬的龙纹玉,"但往生门开在坤位!"
任萱突然笑出声,唇角的血珠溅在我手背:"这时候还讲究风水?"她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桃枝纹路骤然收缩成青紫色的锁链,将转动的齿轮生生卡在某个特定角度。
暗道深处传来机栝咬合的轰鸣,那声音让我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听过的编钟演奏。
铁牛突然暴喝一声,战斧劈开最后一块挡路的条石。
腐臭的阴风倒灌进来,我嗅到其中裹挟的草木清气——是活的空气!
李师爷突然从血泊中跃起,老书生枯瘦的手指精准点中某块凸起的砖石:"主公,这是活字砖!"
我瞳孔骤缩。
心眼残存的影像里,那些三百年前工匠预留的逃生符号正在李师爷指尖发亮。
任萱的手链突然发出裂帛之音,时空扭曲的波纹将扑来的饕餮虚影绞成青铜碎屑。
铁牛趁机抡起檀木匣砸向活字砖,匣中青铜钥匙与机关锁碰撞的瞬间,整面岩壁如莲花般层层绽开。
"走水门!"我拽着任萱滚进新开的甬道,后颈能感受到饕餮利齿掀起的腥风。
铁牛战靴踏碎两块坠落的青砖,他肩头扛着的李师爷突然甩出藏青色的束带——老书生常年系在腰间的算筹竟然是用玄铁打造,此刻钉入岩壁成了临时支点。
任萱的喘息喷在我耳后,她的手腕软得像被抽去骨节:"还有...三十七步..."桃枝纹路在她锁骨处开出血色小花,每说一个字就掉落一瓣。
我摸到她腰间火折子,擦亮的火星照亮前方波光粼粼的地下河——水面倒映着穹顶星图,那是用夜明珠镶嵌的二十八宿。
铁牛的战斧突然脱手飞出,旋转的斧面劈开三只青铜铸造的守墓兽。
李师爷趴在斧柄上咳血,居然还能扯着嗓子喊:"巽位生风,坎位聚水!
主公,这是活局!"老书生染血的指尖在斧面画出卦象,那些血珠竟顺着金属纹路游成先天八卦的形状。
我太阳穴突突首跳。
心眼残余的效力让我看清水下密布的铜网,那些网眼正在随着星图移位:"闭气!"揽住任萱腰肢纵身入水的刹那,青铜钥匙在檀木匣中发出蜂鸣。
铁牛拎着李师爷的后颈跃入河面,他鼓起的腮帮让我想起洛阳城护城河里的青蛙。
水流比想象中温暖,像是穿过某种巨兽的食道。
任萱发间的桂花香混进腥甜的水流,她腕间手链的青光成为唯一路标。
在肺叶即将炸裂的瞬间,头顶突然传来木樨花的香气——是我们在古墓外拴马的那片野林!
"咳咳!"任萱趴在我肩头剧烈咳嗽,吐出的水带着血丝。
铁牛正把李师爷倒提着控水,老书生月白色里衣上沾满泥浆,怀里却死死护着装有青铜钥匙的檀木匣。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看见晨曦正从云层裂缝漏下来,像给远山描了道金边。
铁牛突然将战斧重重插进泥土,古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奶奶的!
老子砍了二十年柴..."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我们狼狈的模样,突然咧开嘴大笑,"都没今天刺激!"
李师爷哆嗦着从袖中掏出罗盘,铜勺在檀木匣上敲出清脆声响:"主公,兑位藏金,这钥匙能开的不止是古墓。"他混浊的眼里迸发出精光,"老朽方才在水底看到,那些铜网连着龙脉地气..."
任萱突然掐我的腰,她指尖的凉意让我浑身一颤。
顺着她目光望去,三里外的土坡后腾起熟悉的狼烟——是我们藏匿军械的据点。
但本该笔首的烟柱此刻却断成三截,那是我们约定的示警信号。
"等等。"我按住要去牵马的铁牛,心眼残留的刺痛突然加剧。
林间惊起的鸟群飞成不规则的锯齿状,有十三只黄雀在重复绕圈——是训熟的猎鸟。
任萱的手链微微发烫,她沾着血渍的睫毛轻颤:"有人动过我们的绊铃。"她耳垂上那枚我送的翡翠耳珰闪过幽光,系在铃铛上的头发丝果然断了。
铁牛默默将战斧换成便于劈砍的短刀,李师爷己经蹲在地上用算筹摆出防御阵型。
我着檀木匣上的饕餮纹,那些凸起的纹路突然刺痛指尖——青铜钥匙在匣中发出共鸣,像是嗅到血腥的兽类。
当我们踩着露水摸回据点时,灶膛里的柴灰尚有余温。
任萱突然扯住我衣袖,她指尖点着窗棂上两道新鲜的刮痕——是制式横刀的刀鞘留下的。
铁牛从水缸底摸出半块碎玉,那本该在三个月前就摔碎的蟠龙玉佩,此刻裂口处却泛着诡异的油光。
李师爷突然轻咦一声,他沾着唾沫在桌面写下的卦象正在晨光中扭曲。
老书生常年别在耳后的狼毫笔断成两截,断口处粘着不属于我们任何人的靛青丝线。
我握紧任萱冰凉的手,檀木匣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停止震动。
林间晨雾漫过篱笆时,隐约有马蹄铁磕碰卵石的声响从东南方传来,那节奏让我想起古墓里饕餮虚影磨牙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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