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掌心的潮湿药膏,任萱用指甲划出的"衛"字正在发烫。
城楼下的欢呼声浪撞在青砖上碎成千万片,陈密探沾满硝烟味的密报里说卫叛徒今晨出营时靴底沾着朱砂土——而三十里外唯一的朱砂矿,正埋在朱丞相的别院后山。
"东边云层有硫磺纹。"任萱突然揪住我束腕的革带,她腕间冰蓝色液体顺着银链纹路渗进我袖口。
我望着她锁骨下蛛网纹吞噬掉天枢星的位置,突然想起昨夜暴雨中她蜷在舆图前拼凑的潮汐图,那些歪歪扭扭的阿拉伯数字此刻正随着呼吸明灭。
当第一支火箭擦着望楼飞过时,我嗅到了海风裹挟的硝石味。
任萱突然踮脚咬住我耳垂:"他们要的不是增援,是时间。"她染血的袖口拂过我喉结,我望着远处火把阵列在子时突然转向东南,终于明白朱丞相豢养的死士纹样为何要绣浪花纹——那根本不是什么金线,是月相潮汐图。
三百轻骑跟着我摸到鹰愁涧时,任萱突然扯断手链掷向山崖。
冰蓝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弯月形状,山涧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鹧鸪哨。
陈密探带人扛着桐油桶从阴影里钻出来,我才发现他脸上抹的根本不是锅灰,是任萱用凤仙花汁调制的荧光染料。
"要骗过老狐狸,得先骗过自己人。"任萱踹开试图给她系护心镜的亲卫,把最后半瓶朱砂粉倒进山涧。
当伪装成曹军信使的斥候举着火把转过山坳时,整条涧水突然泛起诡异的朱红色,倒映着天边真正的残月,竟与任萱锁骨下的星象图完全重合。
我摘下玉冠掷进涧水,束发的银链应声而断。
当士兵们惊觉我披散的长发竟与曹军俘虏的式样相同时,任萱己经用硝石在崖壁上烧出曹军旗语。
山风卷着她破碎的裙裾,那些现代布料染着朱砂水,在夜色里翻涌成血色浪涛。
"该让我们的'援军'登场了。"我踩住正在融化的冰蓝色弯月,任萱腕间新生的裂痕里突然迸出七颗银星。
当山涧下游传来整齐的马蹄声时,守关敌将果然冲着我们伪装的曹字旗打起灯语——他永远不知道,那盏忽明忽暗的红色气死风灯,此刻正在沈大夫的药庐里熬着曼陀罗汁。
任萱突然抓住我悬在崖边的箭囊,她指尖蘸着冰蓝色液体,在我虎口画了道歪扭的等号:"记得吗?
在图书馆那天..."惊雷劈开云层时,我终于看清她瞳孔里闪烁的不是月光,是我们穿越那夜实验室爆炸时的蓝色电弧。
山涧里的伪装的马蹄声突然变成真实的轰鸣,而真正的潮汛,此刻正在八十里外的入海口酝酿着吞没整个战局的巨浪。
冰蓝色弯月在靴底碎裂的刹那,我听见任萱腕骨传来细不可闻的脆响。
她锁骨下的星象图突然暴涨,七颗银星如同淬毒的银针般刺进我瞳孔。
三百轻骑举着的曹字旗在风中翻卷,旗面浸透的朱砂水正顺着旗杆往下淌,在月光里像条蜿蜒的血河。
"放!"
我的嘶吼被山涧轰鸣吞没。
二十架改良过的床弩同时绞紧,箭簇裹着浸透桐油的棉布划破夜空。
任萱突然揪住我散开的衣襟,她染着朱砂的指尖戳向我喉结:"东南风,三息后。"
山崖下的敌将果然举起铜制令旗,他身后三十名弓箭手整齐拉满弓弦——正是冲着我们方才站立的方位。
我反手扯过任萱滚向岩缝,她后腰撞在凸起的钟乳石上闷哼出声,腕间冰蓝液体却精准泼进山涧支流。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里,我闻到了她发间残留的硝石味。
那些被任萱改良过的桐油桶借着山势滚落,此刻正在敌军阵中炸开妖异的蓝紫色火焰——用沈大夫药庐的硫磺与曼陀罗花粉调配的毒火,沾着皮肤就会让人产生被巨蟒缠身的幻觉。
"你数错了。"我抹去溅到唇边的荧光染料,任萱正趴在我胸口剧烈喘息,她锁骨下的天枢星位置不知何时渗出细密血珠,"是三又西分之一息。"
她突然仰头咬住我下颚,血腥味在齿间弥漫:"这时候还计较小数点的男人最讨厌了。"染着朱砂的指尖突然探进我衣领,在胸膛划出歪扭的三角函数符号。
我抓住她手腕时,摸到了时空手链新生出的第八道裂痕。
山下传来战马惊惶的嘶鸣。
曹军那些披着铁甲的重骑兵正疯狂抓挠自己的喉咙,他们把荧光染料当成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招是任萱从现代防狼喷雾得来的灵感。
陈密探带着三百轻骑从山腰俯冲而下,他们脸上抹着的荧光染料在夜色中如同鬼火,被山风卷着扑向乱作一团的敌军。
我拔剑时,任萱突然将染血的袖口按在我唇上:"别用那个。"她说的"那个"是指我的心眼,此刻我太阳穴突突首跳的血管正在渴望窥探敌将的思绪。
但当她沾着硝石味的指尖抚过我紧闭的眼睑,我突然听见八十里外海潮吞没礁石的轰鸣——这女人竟把潮汐计算精确到了毫秒。
剑锋劈开第一具铠甲时,任萱的尖叫声混着血腥味刺进耳膜。
她不知从哪个亲卫腰间抢来的陌刀正插进敌将坐骑的鼻孔,那匹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疼得人立而起,把背上的将领首接甩进正在燃烧的毒火堆。
我反手掷出剑鞘打落三支冷箭,任萱趁机把陌刀捅进辎重车的麻绳结扣——哗啦啦倾泻而出的不是粮草,而是朱丞相别院特制的金丝楠木牌位。
"老东西连祖宗都卖!"任萱踹翻牌位堆成的掩体,那些刻着前朝年号的木牌在火中蜷曲成焦黑的问号。
我突然明白曹元帅为何要在子时转向东南——朱丞相许诺的不仅是兵力增援,更是用这些前朝宗祠的方位布下了风水杀阵。
银链断裂的声音刺得耳膜生疼。
任萱突然扯着我扑向燃烧的牌位堆,她腕间的冰蓝液体浇在火上腾起七尺高的青烟。
浓烟中传来利器破空声,十二枚淬毒的柳叶镖钉在我们方才站立的位置,镖尾系着的金铃铛刻着浪花纹——和死士衣襟上的一模一样。
"低头!"
任萱的厉喝混着血腥味。
她染血的裙裾扫过我后颈时,我听见重物坠地的闷响。
那个从浓烟中扑出的死士喉咙插着半截玉簪,正是任萱今晨嫌累赘从发间拔下的那支。
她赤脚踏在死士抽搐的胸口,拔簪时带出的血珠溅在唇角,像抹错了位置的胭脂。
当陈密探的哨箭带着蓝色焰火升空时,关隘瞭望塔终于燃起属于我们的狼烟。
任萱突然拽着我跌坐在满地牌位灰烬里,她冰凉的手掌贴着我的后颈,呼吸间的硝石味混着某种甜腻的花香:"你束发的银链...其实是导电体对不对?"
我怔怔望着她锁骨下闪烁的星图,那里正在渗出细密的血珠。
穿越那夜实验室的球形闪电,我们纠缠的衣角,还有她腕间突然亮起的手链...所有线索在血腥味里串成完整的闭环。
任萱染血的指尖点在我心口:"当时电流是先击中你的。"
喊杀声渐息时,她突然整个扑进我怀里。
那些现代材质的衣裙浸透朱砂水,冷得像深海水母的触须。
我本能地环住她颤抖的脊背,摸到蝴蝶骨位置新添的箭伤——这疯女人居然带着贯穿伤在山崖上跑了两个时辰。
"你心跳好快。"她染血的唇擦过我耳垂,声音轻得像实验室窗外那棵百年银杏飘落的叶子。
我想起穿越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她踮脚去够顶层档案盒时,后腰露出的星象纹身正巧与窗外闪电重合。
陈密探的惊呼打破了某种危险的平衡。
任萱突然推开我冲向关隘城墙,她赤脚踩过满地血洼,染成暗红的裙裾扫过那些还在抽搐的敌军躯体。
当我追到箭楼拐角,看见她正用陌刀撬动城墙某块青砖——砖缝里渗出的不是苔藓,而是闪着荧光的朱砂粉。
"卫叛徒今早靴底的朱砂..."她转头时,锁骨下的星图正巧与砖缝漏下的月光重合,"不是来自朱丞相的别院。"
我蹲下身捻起朱砂粉,指尖传来熟悉的刺痛——和沈大夫药庐里那罐"止血散"的味道一模一样。
任萱突然用陌刀劈开整面砖墙,藏在夹层里的不是密信,而是数十个浸着曼陀罗汁液的棉球,正是我们用来制造毒烟的材料。
"要骗过老狐狸..."她染血的指尖在砖面划出沈字半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接住她的身子时,摸到她后腰纱布又被鲜血浸透。
城墙下传来士兵们庆祝的欢呼,而我们的影子被月光钉在藏着毒棉球的砖墙上,扭曲成两个巨大的问号。
任萱忽然挣开我的怀抱,将染血的陌刀掷向城墙缝隙。
刀身卡在闪着荧光的朱砂层里嗡嗡震颤,惊起三只藏在雉堞间的夜枭。
它们扑棱棱飞向营地方向的夜空,爪子上似乎缠着某种反光的丝线——像极了沈大夫用来捆扎药材的银箔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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