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手臂上的青斑己经蔓延到脖颈,刀锋却仍稳稳抵住银月咽喉。
我捏着从她发间扯落的木钗,螭纹在晨光里渗出朱砂色的暗芒——这根本不是枢密院的机关匣,而是浸透苗疆蛊毒的引信。
"解药。"我将木钗尖端抵在她耳后溃烂的旧疤上,三日前她假扮太医令时我就该发现,这人皮面具下藏着前朝巫医特有的黥刑烙印。
银月忽然痴痴笑起来,七重虚影在孔明灯下合成一道:"曾先生不妨摸摸怀中的陶片。"她唇齿间突然吐出串古怪音调,我袖中陶片应声碎裂,夜枭血纹竟顺着指缝钻进皮肤。
剧痛让我单膝跪地时,韩立的刀锋己挑开她腰间绦带。
暗金色流沙从锦囊倾泻而出的刹那,任萱锁骨处的楔形文字突然泛起蓝光,将即将闭合的机密匣生生卡在水面之上。
"子时三刻,太庙地宫。"银月突然收敛笑意,瞳孔在触及匣盖密码锁时剧烈收缩,"李瑾要用五万阴兵符水混入明日祭天酒,王朗负责更换青龙方位的......"
话音未落,远处宫墙突然传来闷响。
我们头顶的琉璃瓦簌簌震动,数百只孔明灯同时炸成靛色火焰——这正是李瑾府邸豢养的信天翁遇袭时才会释放的警报。
韩立劈手夺过虎符,青铜断口处的包浆在火光中显出血丝纹路。
我突然想起三日前任萱昏迷前说的话:先帝临终前将半块调兵符熔进了传国玉玺。
"他们要重启地脉机关!"我抓起正在吸收蛊毒的夜枭血纹按向机密匣,任萱苍白的指尖忽然动了动。
她锁骨文字在触及我掌心血渍时骤然倒转,匣盖弹开的瞬间,上百卷裹着鲛绡的舆图像活蛇般游进太医院水渠。
银月突然暴起,发间残余的银簪首刺韩立咽喉。
我反手用陶片碎渣划开她袖中暗袋,当那张描着王朗笔迹的祭天司仪图飘落时,宫门外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号角声——这是新军遇伏的暗号。
"李瑾提前了六个时辰。"我拽着韩立扑向右侧石屏风,他护腕上的抓痕此刻己变成活物,青斑里钻出的蛊虫正疯狂啃噬军牌上的玄铁。
任萱就是在这时睁眼的,她脖颈处浮起的星图正以诡异角度切入晨曦。
当第一支火箭射穿太医院门匾时,任萱沾着药汁的手指己经按在我绘制蛊虫分布的草图上。
她腕间的手链发出冰层开裂般的脆响,我亲眼看着昨日未曾见过的日晷阴影正在她瞳孔里逆向移动。
"记住,水渠第三块刻着蟾蜍的青石板。"任萱突然咬破指尖点在虎符缺口,我怀中碎成两半的陶片竟自动拼合成观星仪模样,"子初一刻的梆子声会从西市传来两次,那时你......"
她的话被破窗而入的毒烟打断,韩立用蛊虫密布的身躯挡在我们面前时,我听见任萱的手链坠子坠入水渠的叮咚声。
无数星芒从她心口溢出,那些顺着水渠游走的舆图突然静止,韩立脖颈青斑里钻出的蛊虫悬停在半空,连飞溅的药汁都凝成琥珀色的珠串。
在最后一丝天光被星图吞没前,我死死攥住了即将被逆流卷走的机密匣。
任萱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但她按在我手背上的指尖还带着回溯时空特有的灼烧感——就像三个月前我们被困在着火的粮仓那夜,她第一次逆转时间救我时留下的印记。
指缝间残留的灼烧感突然变得滚烫,我猛地睁开眼时,正看到任萱锁骨处的星图在褪色。
晨露从檐角坠落,孔明灯靛色的火焰尚未炸开——时间凝固在银月说出"子时三刻"的瞬间。
"韩立!"我抢在青铜虎符落进锦囊前拽住流苏,掌心被暗金流沙划出三道血痕,"水渠第三块青石板。"这七个字脱口而出时,任萱的指尖正好划过我后颈,她腕间手链的冰裂纹在晨曦中多出一道。
韩立瞳孔骤缩,军牌上的蛊虫卵还未破壳。
他劈手斩断银月腰间绦带的动作比上次快了半息,暗袋里飘出的司仪图被我用浸过雄黄的袖箭钉在梁柱上。
银簪擦着韩立喉结飞过时,我袖中的陶片正将夜枭血纹引向太医院水渠。
"玄武位。"任萱突然咳嗽着指向宫墙,那些本该在六个时辰后出现的信天翁此刻正在云层盘旋。
她锁骨文字倒映在水面,竟将游走的舆图显形成太庙地宫的暗道图——这正是上次逆转时被毒烟遮蔽的关键。
我拽着韩立撞开西侧暗门,他脖颈青斑在触及雄黄粉时发出滋滋响声。
第三块蟾蜍青石板下压着的,赫然是半卷染着朱砂的阴兵符水配方。
当韩立用蛊虫卵包裹住瓷瓶时,我忽然想起逆转前王朗在司仪图上做的批注:青龙位的铜龟必须换成石雕。
"子初一刻。"任萱的声音从水渠传来,她正用星图困住想要自尽的银月,"西市梆子。"她沾着药汁的手指在青石板划出卦象,我这才发现上次被忽略的细节——王朗在司仪图角落画的根本不是青龙,而是衔着铜钱的貔貅。
远处传来梆子声的刹那,韩立己经割开银月后背的黥刑烙印。
藏在皮肉下的密信卷轴沾着黑血展开,李瑾与南疆十八寨的盟约刺得我眼眶生疼。
任萱突然踉跄着扶住石栏,她腕间手链的冰裂纹正渗出星屑般的光点。
"玄铁军牌。"我抓起韩立正在被蛊虫啃噬的腰牌按进药池,沸腾的药汁里浮起层血色纹路——竟与传国玉玺的缺角完全吻合。
银月突然发出凄厉尖啸,她耳后的旧疤裂开,露出半枚刻着"瑾"字的玉珏。
当禁军冲进太医院时,我正将阴兵符水倒进观星仪。
任萱锁骨文字与玉玺纹路重合的瞬间,上百只信天翁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李瑾别院俯冲。
韩立劈开最后一块青石板时,王朗亲笔所书的祭天文告正泡在朱砂水里,墨迹未干。
"他要换的根本不是青龙位。"任萱将密信碎片拼在司仪图上,貔貅衔着的铜钱纹路竟与玉珏缺口重叠,"李瑾想用五万阴兵替换的是......"
宫墙外突然响起礼炮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摸到怀中虎符正在发烫,新铸的玄铁表面浮现出地脉机关图——那些本该在六个时辰后启动的阵法,此刻正静静躺在李瑾书房的暗格里。
任萱突然抓住我手腕,她指尖星芒灼出的印记,与三个月前粮仓大火时留下的伤疤完全重合。
当第一缕天光照在玉珏上时,我听见地宫方向传来锁链断裂的闷响。
任萱昏倒前塞进我掌心的,是半片染着冰裂纹的鲛绡——上面用星辉写着李瑾真正的生辰八字,与太庙供奉的灵牌相差整整一轮。
宫檐积雪突然簌簌而落,我盯着掌心随星芒消散的鲛绡,突然发现李瑾书房的方向腾起青烟。
韩立握刀的手顿了顿,军牌上未褪尽的蛊虫卵正诡异地朝着北方蠕动——那里是王朗管辖的祭天台。
任萱的手链坠子在水渠深处发出嗡鸣,某种比时空回溯更混沌的波动顺着水流漫过脚背。
我按住怀中开始发烫的玉玺,突然意识到银月耳后玉珏的纹路,竟与三个月前我们在古墓见到的未知图腾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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