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缔盟险象又逢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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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缔盟险象又逢艰

 

松针上的积雪簌簌落在肩头,我望着任萱被银链缠绕的侧脸,突然听见自己喉间逸出的轻笑。

这笑声似乎惊醒了凝在空中的酒液箭矢,箭尖折射着雪光,将策马而来的黑影钉在十丈外的山道上。

"冯字旗。"任萱的剑穗仍在无风自动,她说话时呼出的白雾染上我衣襟,"比预期早了六个时辰。"

胡三刀用刀鞘挑起碎裂的酒坛,琥珀色酒液在冰面蜿蜒成蛇形。

我盯着那条酒蛇游走的方向,突然按住任萱缠着银链的手:"他们走的是青羊道。"

任萱瞳孔微缩。

昨夜替村民挡箭时,她曾用银链在青羊道布下三十六道绊马索。

此刻冰面倒映的琉璃色霜花突然暴涨,我嗅到风中飘来的铁锈味——那是冯将军麾下独有的玄铁重甲摩擦出的血腥气。

当我们踏着冰阶回到山寨时,檐角青铜风铃正发出尖锐的嗡鸣。

寨中篝火明明灭灭,映得胡寨主那张虬髯脸忽青忽红。

他手中把玩的西洋怀表咔嗒作响,表盘上雕刻的帆船随着齿轮转动,船头始终指向西北。

"曾先生来得正好!"冯将军将丈八蛇矛重重杵地,玄铁甲胄撞出火星,"听说你要用昆仑紫铜造水密隔舱?"他故意踩碎地上散落的铆钉,精铁战靴碾过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任萱突然抬脚踹翻火塘边的酒瓮。

陶片飞溅中,她拎着半截烧红的木炭走向冯将军:"听说冯将军上月剿匪时,把战死的弟兄们埋在了白桦林东南角?"炭火在她指尖跃动,竟在空中勾出北斗七星的轮廓。

满堂寂静中,我听见胡寨主倒抽冷气的声音。

白桦林东南角藏着三处私铸兵器的地窖,这事本该只有昨夜被灭口的匠人才知晓。

冯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矛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北斗主死。"我笑着解开腰间玉佩,任萱的银链应声坠入火堆,"但冯将军可知,胡寨主珍藏的西洋怀表里藏着司南鱼?"火光突然变成诡异的靛蓝色,将表盘上转动的帆船投影在梁柱之间。

胡寨主猛地站起身,怀表坠落的瞬间,表盘竟自动拆解重组。

当那艘西洋帆船在光影中调转船头指向正北时,我瞥见冯将军喉结剧烈滚动——那是他昨夜与私盐贩子密谈的方位。

"不可能!"冯将军突然暴喝,蛇矛横扫间掀翻三张条案,"尔等妖言惑众!"酒坛碎片擦过我鬓角时,任萱的剑穗突然绷首如弦。

那些悬浮的酒液箭矢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指向冯将军身后的亲卫。

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瞳孔深处泛起针扎般的刺痛。

心眼开启的刹那,冯将军周身缠绕的黑色丝线中,有条暗金纹路正连接着山寨粮仓方向。

粮垛深处,三袋掺着硫磺的粟米正渗出淡紫色烟雾。

"冯将军好手段。"我踉跄着扶住立柱,任由鼻血滴在任萱的银链上,"用硫磺熏粮诱发咳疾,再嫁祸给我们运来的昆仑紫铜有毒?"染血的银链突然发出凤鸣般的清啸,寨外马厩应声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当亲卫拖着五袋硫磺粟米进来时,任萱突然旋身甩出剑穗。

银链绞住冯将军的蛇矛,她借力跃上横梁,绣鞋不偏不倚踩中粮仓方位的椽子。

积年灰尘簌簌落下,竟在空中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叁"字——正是冯将军藏在暗处的第三个私铸坊编号。

"你......"冯将军的怒吼卡在喉咙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蛇矛正缓缓转向粮仓方向。

任萱轻巧落地时,银链末端系着的玉佩突然映出火光,将硫磺袋上的暗纹照得纤毫毕现——那分明是冯氏家徽的变体。

胡寨主突然放声大笑,他蒲扇般的手掌拍在冯将军肩甲上:"冯老弟这出戏,比秦淮河的皮影班子还精彩!"说着突然扯开自己的豹皮大氅,露出心口处狰狞的箭疤——那伤口的形状,竟与任萱昨夜所中的靛蓝箭痕一模一样。

雪粒扑打窗棂的声音忽然变得密集,我望着任萱后颈渐渐扩散的诡异颜色,突然意识到她缠在腕间的时空回溯手链少了一颗琉璃珠。

火光照亮她侧脸的瞬间,我似乎看见她瞳孔深处有星图流转,那分明是......

任萱的指尖擦过我手背时,我嗅到烧焦的桂花香。

她腕间琉璃珠相撞的脆响混在青铜风铃里,竟压过了冯将军暴怒的吼声。

靛蓝色火苗在她睫毛上跳跃,我忽然想起穿越前实验室炸裂的玻璃器皿——那些折射着晨光的棱角,此刻正映在她瞳孔深处。

"你鼻血沾到我的剑穗了。"她说话时喉间滚动着沙哑的笑音,指腹却轻轻按在我太阳穴上。

我盯着她颈侧尚未消退的靛蓝纹路,突然意识到那颜色正与昨夜箭簇上的毒相符。

火塘里爆开的火星突然凝成北斗状,将我们笼罩在摇曳的光晕中。

冯将军的蛇矛在地上划出刺目火星:"今日之辱,来日必当百倍奉还!"他踹翻最后半坛烈酒,琥珀色酒液在冰面蜿蜒成毒蛇形状。

我望着那条酒蛇游向西北方位,突然想起胡寨主怀表上转动的帆船——昨夜子时,船头分明指向正南。

任萱突然扯断三根银链抛向空中。

琉璃珠撞在玄铁甲胄上,竟将冯将军的战靴冻在冰面。"将军且慢。"她绣鞋碾过酒蛇七寸,"您腰间玉珏沾染了硫磺灰,回城路上当心走水。"话音未落,寨外突然传来战马惊嘶,冯将军的坐骑正疯狂踢打着冒出青烟的草料垛。

胡寨主突然拍碎整张檀木桌案:"冯老弟这就走了?

不尝尝新酿的松针酒?"他豹皮大氅上凝结的冰碴簌簌坠落,心口箭疤在火光中狰狞如蛇信。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右手始终按在藏着西洋怀表的暗格上——那表盘齿轮转动的频率,比初见时快了足足三倍。

任萱突然拽着我退后三步。

她发间银簪划过的轨迹,恰好将我们与胡寨主隔在北斗七星的两端。

我听见自己心跳声与青铜风铃共振,寨外呼啸的北风里,隐约传来孩童唱诵《击壤歌》的调子。

这不该出现在边塞的民谣,昨夜分明从私盐贩子尸体怀中搜出的密信里出现过。

"曾先生脸色不太好。"胡寨主突然递来盏猩红如血的酒浆,酒面倒映着他扭曲的笑脸,"这掺了朱砂的安神酒......"

我袖中暗藏的铜制罗盘突然疯狂转动,任萱的银链应声缠住酒盏。

靛蓝色火焰突然暴涨三尺,将酒液蒸腾成紫色烟雾。

烟雾中浮现出三日前我们途经的渡口——胡寨主的亲信正往货船底舱搬运贴着"昆仑紫铜"的木箱,而箱底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分明是产自南洋的剧毒树胶。

"寨主这酒,还是留着给司南鱼解渴吧。"我抹去鼻间新涌出的血迹,指尖蘸血在冰面画出扭曲的符文。

任萱突然甩出剑穗击碎房梁某处,藏在斗拱间的铜制机关应声坠落——正是能改变怀表磁极的磁石装置。

胡寨主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盯着地上碎裂的磁石,突然撕开豹皮大氅的夹层。

当那张绘着前朝藏宝图的羊皮纸飘落时,任萱的银链己卷走三枚琉璃珠。

我望着珠面映出的星象图,突然记起穿越那夜实验室爆炸前,天文台预警的百年难遇七星连珠。

寨外风雪声忽然变得粘稠,任萱的体温透过单薄春衫传来。

她指尖按在我掌心伤口时,我竟看见她瞳孔里流转的星图与琉璃珠上的纹路重合。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我想起某次时空回溯时见过的破碎记忆——漫天箭雨中,她腕间手链曾绽放出同样的光华。

"你的心跳声吵到我了。"她突然贴着我耳畔低语,呼出的白雾凝成冰晶落在锁骨。

我正要后退,却发现她指尖正蘸着我的血,在袖口内侧勾勒古怪符号。

这符号与寨外孩童唱诵的曲调共振,竟让梁柱间的帆船投影调转方向。

冯将军的怒吼突然从寨门传来:"三日之后,我要这山寨寸草不生!"重甲摩擦声远去的刹那,任萱腕间手链突然发出裂帛之音。

最末那颗琉璃珠表面浮现细密裂纹,映出我们初遇那夜,她替我挡箭时被染红的半边天空。

胡寨主突然将怀表重重拍在案上:"今夜子时,请二位到后山观星台一叙。"他转身时,豹皮大氅扫落的积雪竟在空中凝成箭簇形状。

我数着表盘齿轮转动的次数,突然意识到他说的观星台,正是藏宝图上标注的龙脉交汇处。

任萱拽着我冲出寨门的瞬间,山道上突然滚落无数酒坛。

封泥碎裂后涌出的不是酒浆,而是咕嘟冒泡的靛蓝色药液。

我们踩着冰阶跃上松树时,听见寨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那掺了硫磺的粟米,到底还是被点燃了。

"你的手在抖。"任萱突然掰开我紧攥的拳头,将我掌心的琉璃碎片一片片剔出来。

她睫毛上的霜花融成水珠坠落时,我竟在她瞳孔里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那分明是昨日用尽"心眼"后,在溪水中见过的面容。

山脚下突然腾起数道狼烟,在暮色中拼出诡异的求救信号。

任萱的银链突然绷首如弓弦,指向我们三日前安置流民的村落方向。

当夜风送来焦糊的桐油味时,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混在青铜风铃里:"该去还那碗姜汤的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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