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萱的竹楼隐在崖柏深处时,我正用袖口擦去眉骨上的毒液结晶。
琉璃灯碎片在袖袋里硌得生疼,那本《璇玑策》却在月光里愈发滚烫,墨字游动的沙沙声像极了孙姑娘临终前攥着我衣襟的呜咽。
"这书认主。"任萱突然把翡翠坠子按在封皮上,墨色人脸突然扭曲成星图脉络,"看见没?
二十八宿对应着西凶方位,孙家妹妹的血痣是破军星位——难怪钱师爷要屠她满门。"
我盯着缺齿的虎符,符齿断口处的星图碎屑突然刺痛指尖。
三日前赌坊暗格里发现的青铜罗盘,那些被朱砂勾勒的星轨分明与此刻的断痕重合。
窗外山雾突然翻涌,任萱猛地推开竹窗。
她泼出去的半盏冷茶在空中凝成冰棱,钉住三丈外树梢的夜枭。
翡翠手链撞在窗棂上发出清响,我看见她腕间新添的灼痕——每次回溯时空都会留下的印记。
"姓钱的在赌坊地下埋了三百斤火药。"她突然扯开墙角的藤编地席,露出布满卦象的沙盘,"周老板的骰子铺今早进了二十车硝石,押车的伙计靴底沾着磁铁矿粉。"
我拈起沙盘边缘的铜铃铛。
铃舌刻着的"鄭"字正在渗血,和我们在洞穴里找到的那枚如出一辙。
月光从竹篾缝隙漏进来,照见《璇玑策》上浮现的机关图——本该是生门的位置,赫然画着周老板的赌坊匾额。
"明日卯时三刻,钱师爷要在山神庙约见私盐贩子。"任萱突然用发簪挑起我腰间暗弩的机括,弩箭尾羽上的铜铃叮咚作响,"但他真正要炸的是城南粥棚——那些流民里混着十二个背火药袋的死士。"
竹楼突然剧烈摇晃,瓦罐里的药汤泼在沙盘上。
任萱抓起《璇玑策》按在蒸腾的水汽里,墨迹遇热竟显现出新的星图。
我看到代表自己的天枢星位正被七杀星芒贯穿,而任萱的天璇星周围缠绕着血色雾霭。
"用你的心眼看看这个。"她突然拽过我手掌按在书页人脸处。
指尖触到泪痣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呼啸而来——孙姑娘举着虎符在暴雨中疾驰,钱师爷往酒壶滴入蛊虫卵,周老板用磁石钥匙打开赌坊暗门......
我猛地抽回手,冷汗己经浸透里衣。
任萱正在往弩箭上涂抹荧粉,泼辣眉眼在幽光里像淬火的刀锋:"姓钱的以为我们会去拆火药,其实该担心的是他的退路。"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山雾时,我们终于拼齐所有线索。
任萱把翡翠手链浸在雄黄酒里,回溯时空的灵力正在酒液中泛起涟漪。
我着缺齿的虎符,终于明白符齿上缺失的星轨正是赌坊地下密道的开启纹路。
"山神庙约见是幌子,真正交易在赌坊地下。"我在沙盘上划出磁力线,"钱师爷算准我们会去救流民,其实他要用磁粉引爆整个黑市。"
任萱突然冷笑。
她掀开地板的暗格,拎出个铁皮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我们在洞穴获得的青铜铃铛。
每个铃舌的"鄭"字都在渗血,但当它们按星位排列在沙盘上时,血迹竟自动流向生门方位。
"还记得洞穴里那些青铜弩机吗?"她将铃铛系在弩箭尾羽,"用磁粉激活的机关,最怕什么?"
山风突然灌入竹楼,吹散了《璇玑策》上的金粉。
我望着自动拼合成八卦阵的星屑,终于露出穿越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任萱正在给暗弩装填特制箭矢,泼辣的语气里带着血腥气:"天亮前,我要让姓钱的尝尝自己布下的火雷阵。"
寅时的露水打湿窗纸时,我们最后核对了一遍计划。
任萱的翡翠手链开始发烫,这是每月唯一一次时空回溯的灵力在躁动。
我按着虎符缺失的齿痕,突然想起孙姑娘咽气前塞给我的那枚符齿——此刻正嵌在周老板密室的磁石锁里。
山雾深处传来鳞甲摩擦声,比洞穴里密集十倍的动静正在逼近。
任萱突然将《璇玑策》抛向半空,书页在月光里自动翻动,墨色人脸突然睁开双眼,与我们身后竹墙上的影子完美重合。
"该动身了。"她甩开碍事的广袖,腕间铃铛与弩箭铜铃共振出杀伐之音。
我最后看了眼沙盘上自动移动的磁石棋子——代表钱师爷的黑棋正被自己的火药标志反噬。
当我们跃出竹窗时,山风卷着硝石气息扑面而来。
赌坊方向的夜空泛着诡异的橙红,像极了《璇玑策》上预示的血光之灾。
任萱的冷笑混在铃音里,她射出的第一支弩箭正钉在周老板的骰子盘上,箭尾铜铃震碎了藏着火雷引信的象牙骰。
东方既白时,山神庙的飞檐突然坠下一串青铜铃。
我数着铃舌渗出的血珠,正好对应钱师爷密信上的暗号数目。
任萱的翡翠手链开始发烫,她反手将《璇玑策》按在胸口,书页间游走的墨字突然发出金石相击之音。
山道两侧的草木无风自动,某种带着铁锈味的压迫感正在逼近。
我摸向暗弩时,发现所有铜铃箭矢都在共鸣震颤——三百步外的赌坊地底,磁石机关己经全面启动。
(接续上文)
竹哨声撕开晨雾时,我正用舌尖抵住暗弩的铜制望山。
任萱泼在箭簇上的荧粉正在发烫,隔着三丈远的距离都能嗅到磁铁矿的酸涩味。
赌坊后巷的青砖突然泛起霜花,那是周老板特制的磁粉遇水结冰的征兆。
"天权位。"任萱突然用弩箭划开我右袖,露出手腕内侧的星图刺青,"七步之内必有磁桩。"她话音未落,我袖袋里的青铜铃铛突然疯狂震颤,铃舌上的"鄭"字竟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指向东南的箭头。
赌坊雕花门楣突然炸开,飞溅的木屑在晨曦里化作金粉。
我滚进门槛时,任萱的广袖正卷住横梁垂下的铁索,腕间翡翠撞在青铜兽首上迸出火星。
地砖下传来机括咬合的闷响,三百斤火药的味道混着朱砂的腥气首冲天灵。
"坎位三丈!"任萱突然将《璇玑策》抛向我。
书页在磁力作用下自动翻到"地火明夷"篇,墨色人脸的眼眶里淌出银汁,正与暗室墙壁上的星轨图纹重合。
我反手射出三支铜铃箭,箭尾震动的频率恰好与地底磁桩共鸣。
整座赌坊突然倾斜,任萱泼出去的雄黄酒在空中凝成冰刃,钉住从暗门窜出的十二名死士。
他们的火药袋正在渗出赤色粉末,与地砖缝隙的磁粉接触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我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的虎符刺青,缺失的符齿位置正对着周老板密室的通气孔。
"寅卯之交!"任萱的翡翠手链突然缠住我的弩机。
时空回溯的灵力让箭簇上的荧粉逆流成星芒,我分明看见三息之后的场景——钱师爷的紫檀算盘正卡在生门机关的齿轮间。
赌桌下的暗格轰然洞开,钱师爷的冷笑混着机括声传来:"好个破军照命!"他手中的罗盘突然射出金线,将《璇玑策》上的星图割得支离破碎。
任萱突然将翡翠手链浸入硝石溶液,回溯之力让金线瞬间腐朽成灰。
我趁机将虎符按在磁石锁上。
符齿缺失处的星轨纹路突然活过来,像毒蛇般钻进锁眼。
密室门开的刹那,三百支淬毒弩箭从八方射来,任萱泼辣的笑声却比箭矢更利:"等的就是你这手!"
她广袖翻卷间,洞穴里带来的青铜铃铛尽数飞出。
磁粉激活的机关遇到同源青铜,毒箭竟在半空调转方向。
钱师爷的紫檀算盘突然炸裂,五十西颗算珠化作流星袭向任萱命门。
我猛地扯开《璇玑策》,书页间游走的墨字突然具象成盾,将算珠尽数吞没。
"巳时三刻!"任萱突然厉喝。
翡翠手链应声而碎,回溯的灵力化作飓风卷起满地磁粉。
赌坊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些被磁力牵引的青铜构件开始逆向旋转。
我看到钱师爷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布下的火雷阵正被自己的机关反噬。
爆炸的气浪掀翻赌桌时,我拽着任萱滚进密室甬道。
身后传来周老板凄厉的嚎叫,他特制的磁粉遇到回溯灵力,竟将整座赌坊变成了沸腾的熔炉。
任萱腕间的灼痕正在渗血,她却笑得畅快:"姓钱的肯定留了暗道......"
话音未落,甬道尽头突然降下玄铁闸门。
我摸到闸门上的星图凹槽,虎符刺青突然灼痛难当——缺失的符齿纹路竟与凹槽完美契合。
任萱突然将染血的翡翠碎片按在我掌心:"用你的心眼看!"
无数记忆碎片再次汹涌而来。
我看见钱师爷在暴雨夜往闸门机关滴入自己的血,周老板用磁石钥匙拓印星图,最后一块缺失的符齿纹路分明藏在......我猛地咬破指尖,将血抹在虎符刺青的断裂处。
闸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晨曦如瀑倾泻而入。
任萱突然拽住我后领:"当心!"她泼出去的半壶冷茶在空中凝成冰镜,映出钱师爷扭曲的面容——这老贼竟从密道尽头的悬崖纵身跃下,手中紧攥着半块刻有"鄭"字的青铜兵符。
赌坊在身后轰然坍塌,我攥着从密室取得的磁石密钥,看到密钥背面新浮现的星图纹路。
任萱正在包扎腕间伤口,泼辣眉眼却盯着悬崖方向:"姓钱的带走了生门密钥......"
山风卷来焦糊味,混着钱师爷最后那声冷笑的余韵。
我着磁石密钥上的"鄭"字,突然想起洞穴壁画里那个被七杀星贯穿的帝王——他冠冕上缺失的宝珠,正与周老板密室里供奉的青铜匣形状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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