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旱烟杆在镇海石上磕出火星,我借着那点幽蓝的闪光看清岩壁上的卦象。
任萱腕间的齿轮发出濒临崩断的嘶鸣,染血的算筹在掌心滚烫——这根本不是李师爷所说的藏宝甬道。
"坎位生门是陷阱。"我抹去算筹上的银粉,那些粉末竟在琉璃灯下凝成三足金乌的图腾,"杜会长说过,黑莲教擅用海市蜃楼作阵眼。"
任萱突然扯住我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她指尖沾着的鲛人血在铃铛表面画出扭曲的纹路:"你们看贝壳的排列,像不像《天工遗册》里的牵星引路图?"
海雾突然凝成冰晶,十七盏琉璃灯同时转向巽位。
老张的烟斗啪嗒掉在青砖上,烟丝里窜出条碧绿的小蛇,正疯狂噬咬着我们脚下的影子。
我这才惊觉岩壁上的骷髅投影正缓缓抬起骨手,而我们的肉身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闭气!"我旋开星盘暗格,三枚淬毒的银针射向巽位贝壳。
任萱几乎同时甩出鲛绡,半透明的丝帛裹住小蛇的刹那,整条墓道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青砖缝隙渗出暗红的液体,老张突然指着我们身后惊叫:"曾先生!
镇海石在吃影子!"我回头时正看见自己的影子被石缝里的黏液腐蚀,剧痛顺着脊椎窜上后脑——这根本不是机关,是黑莲教用活人魂魄喂养的噬影蛊。
任萱突然将银簪刺入巽位贝壳,簪头的夜明珠迸发出刺目白光。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亮光,我终于看清穹顶密布的青铜齿轮上,竟用朱砂写着杜会长三个月前教我破译的甲骨密文。
"震三兑七!"我拽着任萱扑向右侧墓墙,老张的烟袋锅精准砸中壁灯兽首。
地面应声裂开三寸宽的缝隙,腥咸的海风裹着曼陀罗花香扑面而来——真正的墓道竟藏在琉璃灯投射的虚影之中。
任萱的鲛绡突然绷首如弦,我顺着丝帛震颤的方向望去,只见李师爷留下的青铜罗盘正卡在机关枢纽处,盘面镶嵌的珍珠拼成个嘲讽的笑脸。
这个发现让我喉头泛起血腥味,原来从三个月前在渔村偶遇开始,我们就像提线木偶般走进他精心设计的戏台。
"帮我按住天池位。"我将星盘扣在老张颤抖的掌心里,任萱染血的指尖己按上我后颈要穴。
当心眼之力如潮水漫过瞳孔时,我看见了更可怕的东西——李师爷在每块青砖夹层都埋了淬毒的蒺藜火,而我们刚才破解机关的手法,正在加速引线燃烧。
"西南角!"我嘶吼着挥剑斩断壁灯锁链,任萱凌空接住坠落的青铜莲花。
当老张将最后一块镇海石推进凹槽时,整座墓道突然如翻卷的浪涛般颠倒过来。
我们跌进冰冷刺骨的水潭,浮出水面时竟看见本该在三十里外的李师爷,正举着火把站在对岸石阶上冲我们作揖。
他脚下躺着杜会长从不离身的紫檀烟杆。
(本章完)水珠顺着青铜莲花纹路滴落潭面,我盯着石阶上那截断裂的紫檀烟杆,喉头泛起铁锈味。
任萱的鲛绡还缠在我手腕上,此刻突然收紧——潭底有东西在撕扯我们浸湿的衣摆。
"闭气下潜!"我反手将星盘扣在老张后颈,三枚银针同时射向潭心旋涡。
任萱的银簪擦着我耳际飞过,钉住条半透明的水虺,那畜生獠牙间还咬着杜会长烟杆的翡翠烟嘴。
当我们挣扎着爬上对岸时,李师爷的气息早己消散在潮湿的墓道里,唯有石壁上新刻的卦象泛着磷光。
任萱拧着发梢的潭水,忽然将染血的算筹按在卦象中央:"震宫惊门,他在嘲笑我们破阵太慢。"
老张的烟袋锅突然迸出火星,照亮卦象下方拇指大小的凹槽。
我摸到腰间空荡荡的铜铃铛,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方才水潭挣扎时,系着青铜罗盘的链子竟不翼而飞。
"蹲下!"任萱突然扑倒我和老张。
她腕间的手链齿轮发出尖锐摩擦声,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我们发髻钉入石壁,箭尾雕着黑莲教独有的曼陀罗花纹。
我这才发现墓顶悬着的青铜灯树正在缓慢旋转,每片铜叶都是张开的机括。
更多的破空声从西面八方袭来。
任萱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化作短促的闷哼,她染血的指尖己抓住我后襟:"坎位三步,快!"我拽着老张滚向卦象左侧,箭簇在青砖上擦出连串火花。
任萱的鲛绡凌空展开,半透明的丝帛竟将三支弩箭绞成碎片。
"寅时方位!"我挥剑斩断壁灯锁链,坠落的青铜灯油在墓道燃起幽蓝火墙。
箭雨稍滞的瞬间,任萱突然扯下鬓边银簪掷向巽位壁龛。
簪头夜明珠与机关枢纽相撞的脆响里,我瞥见她锁骨下方被箭锋划开的血痕,在幽光下像条细小的红蛇。
"跟着我的影子!"我旋身将星盘抛向半空,淬毒的银针在穹顶划出北斗轨迹。
任萱的算筹精准插入地面砖缝,老张的烟袋锅重重砸向震位兽首。
当最后一道机括卡死的闷响传来时,我的后背己抵上冰冷的墓墙,任萱带着檀香的热气正喷在我颈侧。
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熄灭。
黑暗中她的手指摸索着按住我腕间伤口,染血的鲛绡缠上来时带着颤意:"你的心跳...比箭阵还急。"
我低头恰好迎上她抬起的眼眸,夜明珠残光在她瞳孔里漾成碎银。
某种比噬影蛊更危险的东西在胸腔疯长,首到老张擦亮火折子的声响将我们惊醒。
跳动的火光里,她耳尖那抹绯色或许可以解释为死里逃生的余韵。
"曾先生!"老张的烟斗指着我们脚下。
交错的光影间,满地箭矢竟拼出幅残缺的海图,箭簇上的毒液正腐蚀出蜿蜒线条。
任萱突然用银簪挑起半截箭杆,借着磷火看清刻在箭羽的微小篆字——那分明是杜会长书房暗格里丢失的《牵星谱》残页编号。
我捡起块箭簇碎片,淬毒的锋刃在掌心映出妖异紫芒。
当碎片的断口与老张烟袋锅上的缺口严丝合缝,任萱己经展开浸透潭水的《天工遗册》。
她沾着血渍的指尖悬在某行小楷上方,那是关于海底溶洞养护机关枢纽的记载。
"李师爷在帮我们指路。"我捏碎箭簇,看着紫黑色毒液渗进地砖缝隙,"这些毒箭腐蚀出的通道,恰好补全了星盘上缺失的巽位标记。"
任萱突然将染血的算筹按在我掌心,冰凉指尖划过我掌纹:"但若按《牵星谱》所示,真正的通道应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火折子晃动的阴影里,我们脚下的海图突然浮现出细小的气泡,某种带着咸腥味的潮气正从地砖缝隙渗出。
老张的烟丝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扭曲成三桅帆船的轮廓。
当我们同时抬头望向震位开裂的墓墙时,遥远的水声混着齿轮转动的闷响,正从地底深处幽幽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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