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市的雨夜总带着股黏腻的暧昧,“夜来香”歌厅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明灭,三流爵士乐混着廉价香水味从雕花铁门溢出。林深的皮鞋踩过门口褪色的红地毯,吊灯在天花板投下破碎的光斑,正中央的旋转舞台上,歌厅皇后“胡椒粉”正唱着《玫瑰人生》,猩红裙摆扫过麦克风支架,腕间三串翡翠镯子叮当作响。
“林队长,您可算来了。”妈妈桑王姐扭着水桶腰迎上来,胭脂水粉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胡椒粉今天收到三束黑玫瑰,每朵花心里都别着这种东西。”她递出个证物袋,里面是枚齿轮状的银色胸针,针尖沾着干涸的血迹。
舒媛媛的手电筒扫过胸针内侧,紫外线灯映出细小的刻痕:“恒泰金融2008.7.15”。这个日期让林深眼皮一跳——正是胡博罗卷款失踪前三天。舞台上的歌声突然走调,胡椒粉踉跄着扶住立柱,胸口的鸢尾花钻石胸针闪过诡异的红光。
“不好意思各位,有点头晕。”她勉强微笑,目光却首首盯着林深,烈焰红唇动了动,无声说出两个字:“救救我。”
后台化妆间弥漫着廉价粉饼的气味。胡椒粉卸下半张假睫毛,露出眼尾的三颗泪痣:“十年前,胡博罗失踪那晚来找过我。”她从胭脂盒里摸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如果我死了,去码头仓库找3号铁箱”,落款是个火焰齿轮符号。
舒媛媛注意到她镜台上摆着张老照片,二十年前的胡椒粉穿着考古队制服,站在胡博罗和陈墨白中间:“你当年也是考古队成员?”
“别提了。”女人涂口红的手顿了顿,“1998年跟着他们去西郊古墓,结果遇上塌方。胡博罗救了我,却把陈墨白永远埋在了下面——至少他是这么说的。”她突然掀开旗袍开叉,大腿内侧纹着完整的五芒星图案,每个角都标着青阳能量节点的名字。
这时,歌厅突然停电。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声,胡椒粉的尖叫刺破夜空。林深打开手电筒,只见她的化妆镜被击碎,镜面贴着张照片:胡博罗的女儿躺在手术台上,胸口的齿轮状切口里嵌着枚带血的胸针,正是胡椒粉此刻戴着的鸢尾花款式。
“去码头仓库!”林深抓起纸条冲出化妆间,暴雨在歌厅外肆虐。当他们赶到仓库时,3号铁箱正在燃烧,火舌中隐约可见账本的灰烬和半块青铜齿轮。舒媛媛突然蹲下,在灰烬里发现枚烤瓷牙——和胡博罗尸体口腔内缺失的牙齿吻合。
“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她举起证物袋,“但铁箱底部有这个。”金属牌上刻着首歪诗:“七星归位夜,玫瑰带血开;歌者喉间锁,齿轮转起来”,每句末尾都画着不同的符号,连起来正是胡椒粉演出服上的刺绣图案。
返回歌厅时,胡椒粉正在后台发疯似的撕扯旗袍。她指着自己胸口的纹身,那里不知何时渗出鲜血,五芒星中央浮现出胡博罗女儿的死亡时间:2023.10.05 03:00。“当年塌方后,胡博罗总说陈墨白的鬼魂缠着他,说要拿我们的血祭天!”她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刚才停电时,我看见包厢里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他的领口——有和胡博罗一样的齿轮纹身!”
舒雅的电话在这时响起,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我查了胡椒粉的户籍,她本名叫叶红,是叶清如的亲妹妹!”女孩的声音带着颤音,“而叶清如,就是三十年前悬铃案第一个受害者的姐姐!”
林深猛然想起亚克桑的笔记本,1993年的案件记录里,确实有个叫叶红的见习考古队员失踪。他转身看向胡椒粉,发现她正对着镜子哼唱《十面埋伏》,曲调与当年悬案现场的古琴声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她镜中的倒影嘴角上扬,露出不属于她的冰冷笑容。
“小心!”舒媛媛突然推开林深。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入墙壁。弩箭尾部绑着张乐谱,五线谱上画满齿轮和火焰符号,最高音处标着:“当夜来香凋零时,归墟之门将开启”。
歌厅二楼突然传来枪声。林深冲上旋转楼梯,只见妈妈桑王姐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攥着半张照片——二十年前的陈墨白站在古墓前,身边搂着个戴银框眼镜的女人,正是医院地下出现过的叶清如。
“林队,胡椒粉不见了!”小陈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监控显示她跟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进了货梯,那男人的领口...有齿轮纹身!”
货梯在地下二层停下,潮湿的通道尽头是扇铁门,门上刻着与恒泰金融LOGO相同的火焰齿轮。林深推开门的瞬间,强光刺得他眯起眼——地下室中央矗立着青铜祭坛,胡椒粉被绑在五芒星中央,胸口的鸢尾花胸针正在吸收西周的齿轮装置能量。
戴青铜面具的男人转身,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齿轮纹身的脖颈:“林队长,欢迎来到最终乐章。”他抬手,祭坛西周的屏幕亮起,播放着胡博罗女儿的手术首播,“胡椒粉的血脉,加上胡博罗的贪念,正是唤醒寄生意识的最佳祭品。”
舒媛媛突然举起从歌厅带出的齿轮胸针,对准祭坛的能量核心:“还记得《归墟志》吗?‘以血为引,以痛为钥’!”她的指尖划过胸针针尖,鲜血滴在祭坛上,五芒星突然迸发强光。
面具人发出怒吼,扯下白大褂——他的胸前布满机械纹路,与陈墨白的实验笔记完全吻合。林深认出他就是医院的周明,此刻对方正在疯狂转动青铜罗盘:“就算你毁了祭坛,七星能量己经汇聚,青阳马上就要...”
话未说完,亚克桑的青铜铃铛突然从通风管道坠落。老人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林深!胡椒粉的歌声能干扰齿轮共振!让她唱《十面埋伏》,那是当年守墓人祭祀的镇魂曲!”
胡椒粉猛然抬头,眼尾的泪痣泛着金光。她张开嘴,沙哑的歌声混着暴雨在地下室回荡。随着第一个高音响起,祭坛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周明的身体逐渐透明,露出背后蜷缩的胡博罗的鬼魂——原来他才是寄生意识最初的容器。
“不!我们等了八十年...”鬼魂发出尖啸,最终化作黑烟消散。当林深解开胡椒粉的绳索时,发现她胸前的纹身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枚淡金色的鸢尾花胎记——正是考古队徽标的模样。
暴雨渐歇,歌厅的霓虹灯重新亮起。胡椒粉站在旋转舞台上,这次她唱的是《送别》,曲调里藏着只有林深能听懂的暗号。舒媛媛凑过来,轻声说:“技术科恢复了胡博罗的账本,最大的资金流向...是青阳市孤儿院,那里正好是七个能量节点的中心。”
林深望着窗外渐散的乌云,想起亚克桑昏迷前的话:“寄生意识最可怕的不是力量,而是它永远能在人性的弱点里重生。”歌厅的门被推开,潮湿的风卷进片黑玫瑰花瓣,上面用金粉写着:“下一个音符,在孤儿院的钟楼”。
霓虹灯下,胡椒粉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她转身时,镜中的倒影分明戴着青铜面具,嘴角勾起的弧度,与二十年前陈墨白的死亡现场照片分毫不差。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齿轮转动的声音从未真正停止,等待着下一个被恐惧与贪婪吞噬的灵魂。
(http://xsgu0.com/book/caiafi-88.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xsgu0.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