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想活下去了……”
谁不想活下去呢？
生物最基本的求生本能印刻在每个活着的生物体内，就算是活到现在这种样子，己经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他还是想要活下来。
“我想活，我真的好想活……”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最后滚落在了开裂的黄土地上。
“嘻嘻嘻，”那书生笑着，声音像是隔着很远才传过来。
“活吧活吧，我最喜欢你们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的勇气了，嘻嘻。”
然后，然后他真的就活了下来。
只是无时无刻的，从那以后无时无刻的都觉得饥饿。
宁清和凝视着眼前这个饿鬼，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见过太多因执念而滞留人间的鬼物，但像李二狗这样保留着清晰记忆的却不多见。
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个出现在李二狗记忆中的狡黠书生。
"李二狗，"宁清和的声音柔和了几分，"你可还记得那个书生的模样？"
饿鬼腐烂的面容扭曲着，似乎在努力回忆。它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宁清和耐心等待，指尖轻轻着袖中的符纸。
"他……他穿着青衫……"李二狗断断续续地说，"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但……但不像人……"
大概也是个妖物。
就在这时，灰鼠妖灰善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过来，小虎紧紧跟在他身后。
灰善小心翼翼地靠近，灰褐色的皮毛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姑娘，我……我好像见过那个书生。"
宁清和转头，目光落在这只灰鼠小妖身上，问道，"你在哪里见过？"
"在北邙城。"灰善咽了口唾沫，小爪子不安地搓动着，"那边的城市早就陷落，几乎没有妖怪不认识裴先生。"
“裴先生常以书生形象示人，我听闻他有好几副不同的皮囊，想来应该是只换皮妖。”
小虎仰起头，好奇地插嘴："灰哥，什么是换皮妖啊？"
灰善的胡须抖了抖，下意识压低声音道，"就是能剥下别人的皮，披在自己身上的妖怪。没人知道他原本长什么样，只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张新面孔。"
宁清和眉头紧锁，换皮妖在妖物中极为罕见，不仅因为这种能力天生稀有，更因为剥皮的过程极其残忍，必须趁受害者还活着时下手，才能保持人皮的鲜活。
所以在前世只要发现就会引来正道的追杀，这种妖怪自然而然就会少之又少。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听到这种妖怪的信息。
"那你还记得他当时披着什么皮吗？"宁清和追问道。
灰善努力回忆道，"是个年轻书生的模样，皮肤特别白，左眼角有颗泪痣。"
“若是按照你们人类的标准而言，也算是个俊俏美男子。”
宁清和低头看向仍在痛苦挣扎的饿鬼，突然意识到李二狗可能只是那个换皮妖随手布下的一枚棋子。
宁清和看着灰鼠小妖正色道，"那你还知道关于那个换皮妖的其他事情吗？"
灰善闻言摇了摇头，“我听说裴先生很受妖皇的器重，至于旁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宁清和低头思索，妖皇？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正当她思索之际，饿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宁清和转头看去，只见李二狗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腐烂的皮肤下冒出丝丝黑气。
紧接着，这只瘦小的饿鬼整个身体都膨胀起来，变得理智全无。
“饿啊……饿啊！”
像是憎恶一般，他整个肌肉都浮夸的膨胀着，身体也散发出了极度的恶臭味。
这是，暴走了吗？
李二狗的身体还在继续扭曲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原本瘦小的身躯骤然拔高，肌肉虬结，皮肤寸寸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血肉。
他的指甲疯长，化作锋利的骨爪，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嘶吼，不停的重复着，"饿……饿啊……"
宁清和眼神一凛，迅速后退两步，同时从袖中甩出三张黄符，口中低喝："定！"
"嗖！嗖！嗖！"三张符纸如利箭般激射而出，分别贴在饿鬼的额头、胸口和腹部。然而，符纸刚一接触，便"嗤"的一声燃烧起来，化作灰烬飘散。
"符咒失效了？"宁清和眉头一皱，心中暗惊，"李二狗的怨气怎么比想象中还要重？"
饿鬼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宁清和，“求你了，给我吃一口吧。”
说完，下一瞬，它西肢着地，如野兽般猛扑而来！
"姑娘小心！"灰善惊呼一声，顾不得伤势，一把抱起小虎向后跃开。
宁清和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同时右手掐诀，掌心凝聚出一道雷光，"五雷正法，掌心雷！"
"轰！"电光炸裂，正中饿鬼胸口，将它轰退数丈。然而，饿鬼仅仅踉跄了一下，便再次扑来，速度比之前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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