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人声音虚弱极了，叫人听了就忍不住生出担忧的情绪来。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真的出事了吗？
这明明己经入夏了，怎么还会发热？
陈婶子顿时拍门的手更加用力了，“你开门呐，老郑！你这生了病也不跟大伙说一声，快开门，让我们进去给你瞧瞧。”
郑婶子抵住了门，一点让开的迹象都没有。
“不了不了，老姐姐们啊，我可不能把这个病气过给你们。”
陈婶子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皱纹因担忧而更深了几分。
"老郑，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姐妹几十年，什么时候怕过病气？"
说完这话的同时，她转头对身后的几个婶子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一起用力推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门后的抵门棍"啪"地断了。
"老姐姐们……"郑婶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己经开了。
一股混杂着血腥味与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陈素素下意识捂住口鼻，却在看清屋内景象时惊得倒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矮凳。
郑婶子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床边，身上的粗布衣裳沾满暗红污渍。
她身后躺着的赫然是郑大爷的尸体。那具尸体仍然躺在床铺上面，只是脖颈处一道狰狞的刀口己经发黑，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老天爷啊！"陈婶子尖叫一声，差点在地，被身后的两个婶子扶住。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郑婶子缓缓抬头，浑浊的泪水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她缓缓抬起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颊，带着呜咽的哭泣声响起，“我不想杀他的……我真的不想杀他的……他骂我，其实我忍一忍就好了……”
众人都没有敢发出更大的动静，只能听郑婶子哭泣着，“他骂我爹我娘，还骂我是个破鞋……我原本想忍的……我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嘴上平时没把门……像这种话己经不知道骂过我多少次了……我这次明明也该忍下去的……”
“对不起啊，老姐姐们……我没忍住……我是鬼迷了心窍，没忍住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当时骂我的时候，他让我砍死他……我没忍住……我真的没忍住……”
小小的房间里面像是空气完全凝固了一样，大家都知道郑婶子过的艰难。儿子不孝顺，丈夫又跟死了一样，娘家人也不帮她撑腰。
每天是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但即便是这样，郑大爷年轻的时候，身体尚且能活动，也对她非打即骂。现在瘫了，即便没有动手打人的能力，却还是动不动就骂郑婶子。
这样的日子，谁听了不说惨？
陈素素站在一边，忽然心中生出了一股愤慨，总觉得郑大爷是死有余辜！
他难道就不该死吗？
这样的念头生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停歇了。
而陈婶子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她们关上了门。
“老郑啊，别哭了。”陈婶子重新站稳，安慰了两句，又起身去看了一眼郑大爷。
确实死透了。
“要我说，郑大爷前几年就该死了。要不是你累死累活伺候着他，他哪能活到现在啊？”另一个大婶上去把郑婶子搀扶起来。
“老陈，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婶子想了一下，找到了那把郑婶子用来行凶的刀，就这郑大爷穿的衣服把上面的血迹给擦了干净。
“这还能怎么办啊？老郑你做事也是一个不省心的！”陈婶子长叹了一口气，“咱们把他抬出去埋了吧。”
“日后若是其他人问起，就说郑大爷瘫了这么多年，最终是支撑不下去了。”说到这个话的时候，陈婶子还特意看了陈素素一眼。
“素素啊，你也体谅体谅你郑婶子，她前半辈子己经活的够苦了。给郑大爷又端屎又端尿的伺候了这么多年，该做的事情己经做了。你想想小时候咱们村里是谁最照顾你？”
陈素素点了点头，到了这种地步，也似乎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而且，她其实觉得陈婶子说得对，甚至也觉得郑婶子做的没错。
经过众人的一阵安抚和认同，郑婶子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几人又简单的商议了一会儿，便用布把郑大爷的尸体一裹，抬头的抬头，抬腰的抬腰，抬腿的抬腿。就这么齐心协力的把尸体搬了出去。
“咱们把尸体埋在后山吧，那里没什么人去。”
“那后山可太远了，我们村现在哪有什么人啊？一无所就埋在那边的树林子里边得了。”
“你们带锄头没有？”
“带了带了。”
“哎呀，这个郑大爷，都瘫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重？”
“把人埋了，咱们回去一起吃顿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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