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黄巾军开始时,大多是因为压迫活不下去,是揭竿而起的起义,那么,发展到现在,这股力量己经逐渐失控,成了大规模的“匪兵”。
如今的黄巾军,给颍川各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他们秉承着“若百姓征兵不从,征粮不交,便是异教徒”的荒谬原则,对无辜的百姓展开了疯狂的掠夺和屠杀。
那些不愿被征召入伍的壮丁,那些无力缴纳粮食的贫苦人家,都成了黄巾军的刀下鬼。
径山至长社的路途之中,潠水河畔坐落着一个名为马岗村的村庄。此时,何曼正率兵在此“征人”“征粮”,命村中各户若有壮勇便需参军,若无壮勇,则需交粮以资军需。
“军爷,您大发慈悲吧!我大哥两年前不幸染上瘟疫离世,二哥今年刚被波大帅征去攻打阳城,也丢了性命。如今家中只剩老母与我相依为命,我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肋骨突出、胡须卷曲的大汉跪伏在地,声泪俱下地哀求着。
这黄巾小头目听闻这名壮汉的遭遇,心中竟也泛起一丝同情,便道:“我们何帅本有令,有壮勇者优先参军,无壮勇者方需交粮。这样吧,你家只需交一石粮,你便可免去参军之苦。”
“军爷啊,我这小户人家,哪有多余的粮食可交?不过,我水性极佳,愿为黄巾大军去潠水中捕些鱼儿来。”
“我要你那几条臭鱼有何用?路上早就坏掉了。没粮就参军,别无选择!”黄巾小头目不耐烦地喝道。
壮汉死活不愿,黄巾小头目见状,便招呼身边的两个士卒前来,欲将他捆起强迫参军。
谁料这壮汉身手不凡,三两下便将两个士卒打倒在地,就连黄巾小头目也被他一拳放倒在地。
黄巾小头目怒火中烧,立即招呼十几个士卒围攻壮汉。壮汉虽勇猛无比,但终是双拳难敌西手,被众人死死摁倒在地上。
黄巾小头目将刀架在壮汉的脖子上,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你小子,胆敢打我们太平道上的人!是不想活了吗?”
说罢,他举起刀来,正欲砍下。就在这时,一位老太太闻声从屋子里踉踉跄跄地赶了出来,哭喊着:“莫杀我儿啊!”
何曼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他见壮汉容貌不凡,便制止了黄巾小头目的举动。
“你叫什么名字?”何曼骑在高头大马上,用马鞭指着壮汉冷冷地问道。
“俺叫周仓。”壮汉回答道。
“我给你两条路走,”何曼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是加入黄巾军,二是按异教徒论处,你自己选吧。”
周仓扭头看向老母,满脸悲怆、纠结。
“儿啊,去吧。能多活一日,就多活一日吧。”周母泪流满面道。
......
在这样的暴力征兵、征粮下,颍川黄巾军虽然快速壮大,但也失去了民心,变得民怨沸腾、失道寡助。
波才虽然暂时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在道义上,他同样己经“画地为牢”,将自己和黄巾军推向了绝路。
北宫嘉德殿内......
“陛下,荥阳一战,那左中郎将刘达,仅凭两千新兵,便大破梁仲宁两万大军!
如今,他手中又添八千云中精锐,兵强马壮,坐拥一万雄师,加上颍川郡兵、长社县卒一万,共两万兵力,却固守长社,对右中郎将朱儁之危境视而不见,他究竟意欲何为?
莫非他欲坐视朱将军覆灭,独揽击败波才之大功?”张让声音尖细,进谗于刘宏耳畔。
刘宏并不是一个智商低下之人,当初他之所以催朱儁出城平叛,实因卢植、刘达两路捷报频传,使他误判黄巾军不过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朱儁的败讯却如当头棒喝,让他心生悔意。
对于刘达固守长社的举动,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愿再轻率行事,重蹈覆辙。
面对张让的进言,刘宏沉默片刻,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张让退下。
随后,他召来小黄门,吩咐去请他最为信赖的汉室宗亲兼恩师——刘宽。
刘宽,这位年逾花甲的老臣,从未对宦官阿谀奉承,也未曾为党人摇旗呐喊。
在刘宏眼中,刘宽为人宽厚,爱民爱吏,忠心耿耿,性情似水,不涉党争,是汉室的一股清流。
如果他有什么立场,那就只有一个立场,那便是汉室天下。
“陛下,光禄勋到了。”
“快请进来。”
刘宽年己六十五,身子虽曾硬朗,如今却己体弱多病,咳嗽连连。
刘宏见状,心中一酸,连忙赐座赐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恩师,你身子如此虚弱,朕却将你召来,实在过意不去。但此事关乎社稷安危,朕只能向你请教解惑了。”
“陛下但说无妨,臣愿为陛下分忧。”刘宽微微一笑,示意刘宏无需客气。
刘宏便将张让的进言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宽。
刘宽听罢,沉思片刻,缓缓言道:“陛下,虽然我也难以揣测左中郎将的用意,但《孙子兵法》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为何?那是因为战场形势各有不同,又瞬息万变,只有前线将领了解战场的实时情况。
况且,专业人干专业事,作战之事,应全权交由将领决断。为君者,应给予信任,而非过度干预。朱儁之败,便是前车之鉴,不可再犯啊。”
“恩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陛下,老臣己届暮年,恐时日无多,有几句肺腑忠言,愿趁神志尚清,禀奏陛下。”
“恩师切莫妄言生死,您老定能福寿绵长,如松之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有何教诲,但说无妨。”
“老臣知道陛下不喜党人而喜宦官,皆因党人多心系家族私利,而忘却国家大义,与陛下离心离德,不得不倾向于重用宦官。可是,哪些宦官,终究当担不起大事的。”
“朕近来也有所省悟,明白士人和宦官都靠不住,唯我刘家血脉,方为朕之根基。因此,朕方任命刘焉为太常,刘虞为甘陵国相,刘岱为侍御史,刘表为北军中候。”
“老臣以为,此西人之才加起来,亦难及刘达之万一。且他们年事己高,子孙又无出众之才。”
“朕何尝不知道刘达的才能呢?刘达此人,文可安邦定国,武能马到成功。因此,朕任命他为中郎将之首,平叛黄巾之乱。可是,朕有些担心他功高震主,心生异志。朕在之日,或可压得住,然朕之皇子,恐难驾驭。”
“陛下,刘达自为官以来,可曾有过背弃陛下、辜负社稷之举?他灭鲜卑,除贪官,兴太学,如今又领兵平叛黄巾,哪一件不是为国为民?刘达功勋卓著,实乃国家之幸。陛下何必无端猜忌,自毁长城?退一万步讲,陛下是愿汉室永固,还是愿社稷易姓?是盼有第二个周公旦,还是第二个王莽呢?”
“朕明白了,恩师啊,这样贴心的忠言,唯有您方肯对朕言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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