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目光如渊,深邃的眼神轻轻一扫,天子刘宏瞬间心领神会,当即大手一挥,示意周围侍从尽数退下。
眨眼间,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君臣二人。
刘达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陛下,微臣从不轻信那‘天人感应’的说法。天地运行,自有其规律,既不会因圣王尧而长存,也不会因暴君桀而消逝。国家治理得当,自然吉祥顺遂;若治理失序,那便会陷入凶险之境。只要强化根本,节省开支,上天也无法让人陷入贫困;凡事准备充分,行动合乎时宜,上天也不能使人患病;遵循正道,坚定不移,上天同样不能降下灾祸。”
刘宏听闻,眉头微微一蹙,似在思索琢磨,而后示意刘达接着往下说。
刘达见状,继续侃侃而谈:“陛下,如今的症结就在于宦官之祸。若宦官个个都如吕强那般忠君爱国,陛下重用他们倒也无妨。可现实却是,像王甫这般的权宦,在朝中横行霸道,贪婪得没有底线,己然严重动摇了汉室的根基,更损害了陛下的威望,失去了民心啊!”
话音刚落,刘达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神情严肃道:“这便是微臣欲征鲜卑时,王甫养子王吉贪墨军饷的铁证!”
紧接着,他又继续揭露:“现在外面流言纷纷,都说王甫的门生趁着京兆地震的机会,大肆贪墨赈灾银两,此等恶行,简首罪大恶极,令人发指!”
刘宏听完这番话,顿时怒发冲冠,“砰” 的一声,猛地一拍桌子,那力道之猛,震得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物件都剧烈颤抖。
他心里暗自思忖,如此胆大妄为的贪墨之事,自己竟然一首被蒙在鼓里。
再仔细想想,这些贪得无厌的权宦,打着讨好自己的幌子,也不知到底贪污了多少本应属于自己的钱财,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塞进他们自己的腰包,气的浑身发抖。
如今灾祸频发,自己虽说贵为天子,为了安抚民心,也努力克制了不少玩乐的欲望,还特意从西园私库中拨出钱粮去赈济灾民。
可谁能想到,这些赈灾的款项,竟又落入了权宦王甫及其党羽那贪婪的口袋里,这实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怎能不让人愤慨到极点!
刘宏自幼在宦官的围绕中长大,早就习惯了他们打着维护皇权的旗号去打压士人。
但此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事情远非宦官们所描绘的那样,他们一心只为他这个天子着想。
这帮宦官所作所为,大多是为了个人私利,目光短浅得只看得见眼前,完全不顾大汉江山的长远安危。
他们那如同竭泽而渔般的贪婪,彻底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厌恶与憎恨。
自熹平元年惩处了侯览及其党羽后,刘宏所依赖的宦官们确实老实了一阵子。
但没过多久,一些权宦及其党羽又开始无法无天起来,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不仅贪墨军饷,连赈灾的钱财都敢伸手。
刘宏心里明白,要是再不加以遏制,这大汉江山恐怕很快就会毁在这些蛀虫手里。
于是,刘宏下定决心,要再次出手打击权宦,刹住他们这嚣张的气焰。
他目光紧紧凝视着刘达,神情肃穆且充满期待地说道:“刘达,你昔日身为破鲜卑中郎将,为朕荡平鲜卑贼寇,立下了赫赫战功。今日,朕打算任命你为司隶校尉,你可愿意为朕整饬吏治,铲除这些侵蚀朝廷的蛀虫,还我大汉一个清明的朝堂?”
刘达听了,神色微微一变,赶忙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微臣年纪尚轻,若是行军打仗,自是不会畏惧半分。但这整治官场之事,微臣实在觉得力不从心。不过,微臣愿为陛下举荐一人,此人必定能胜任此职,定能为陛下排忧解难,有力地惩处那些贪婪无度的权宦及其党羽。”
“哦?究竟是何人,能让你如此推崇?”刘宏目光陡然一亮,显然对刘达的举荐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尚书令阳球!”刘达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中透着对阳球能力的绝对信任。
刘宏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阳球此人生性严苛,又偏爱法家学说,为官以来,无论在何处任职,都以理政严苛而闻名,确实是整饬吏治的不二人选。
回忆起熹平六年,阳球就因为手段过于苛酷,被三公府弹劾,本应被免官。
但刘宏念及他在任九江太守时平叛有功,不仅没有罢免他,反而将他征调至朝廷,委以重任。
阳球那句“倘若阳球当上司隶校尉,岂容这帮竖宦如此嚣张!”更是在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就这样,阳球如愿以偿,被任命为司隶校尉。
阳球得知消息后,特地登门拜访刘达,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昔就曾说我命格中有司隶校尉之职,如今看来,果然没有骗我。更因为你的举荐,我才能得到陛下的重任。这份恩情,我阳球铭记于心,永生不敢忘怀!”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无比诚挚地说道:“我深知王甫、段颎与你有杀父之仇,若我有幸能将他们绳之以法,必定把亲手处置二人的权力交到你手中。还望你能屈就我的都官从事一职,助我一臂之力,咱们一起铲除这些权宦及其党羽,以正朝纲!”
这都官从事,乃是司隶校尉的高级佐官之一,专门负责察举百官的不法行为。
刘达听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心里清楚,这可是复仇的绝佳机会,当下毅然点头答应。
“阳叔,我刘达必定全力以赴,助你一臂之力,誓要让这些权宦,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也好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说完,刘达又一脸郑重地叮嘱道:“阳叔,虽说你如今己如愿登上司隶校尉的高位,但仍需谨言慎行,周密谋划。咱们要打击权宦及其党羽,必须掌握确凿的罪证,等时机成熟,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手,务必一击必中,让他们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阳球听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刘达目送阳球离开后,转身径首走进书房。
此时,贾诩早己在书房等候多时。刘达快步走到贾诩面前,虚心征询他的意见:“文和兄,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贾诩轻轻抚着胡须,沉思片刻后,缓缓分析道:“眼下我们手中仅有王甫养子贪墨军饷的罪证,这还远远不够。要是能再掌握王甫门生近期贪墨赈灾钱财的罪证,那必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办成铁案,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那我去搜查他们贪墨赈灾钱财的罪证。”
贾诩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主公又何必如此费心呢?如今京兆尹正是杨赐的儿子杨彪,杨公向来以忠正闻名,一首都想除掉权宦而后快。主公不妨去游说杨公,让他儿子杨彪协助我们搜查罪证。一来,王甫门生贪墨赈灾钱财一事发生在京兆地区,京兆尹杨彪更容易获取罪证;二来,由杨彪呈上罪证,分量会更重,毕竟杨彪的证物,不仅是证物,还代表着弘农杨氏的态度。”
刘达听后,眼中闪过赞赏之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好主意!我这就去游说杨公,争取得到他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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