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寒风如刀割面,却偏偏又隐隐透着几分即将过年的喜庆。
刘达牵着一匹毛色如雪、神骏非凡的白马,这马正是要送给他叔父刘郃的。
马蹄哒哒,清脆地敲击着石板路,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里满满当当提着各式礼品,一行人朝着刘郃的府邸走去。
在东汉末年,送这么一匹俊美的马,无异于今日赠予一辆豪华座驾,其意之重,不言而喻。
刘达抵达叔父府邸时,恰逢尚书令阳球也在拜访。
屋内炉火正旺,暖意融融,却难掩即将到来的对话中的寒意。
阳球面色铁青,一脸的不高兴,看见刘达,几步就冲了上来,几乎脸贴脸,语气里全是质问和不满。
“刘达!你叔父和我都是程大人的女婿,蔡邕叔侄一首对咱们冷嘲热讽的。你不帮着咱们除掉蔡邕,居然还帮他,到底什么意思?”
刘达面对阳球的质问,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他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不迫,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切。
“阳叔,您想除去蔡邕,无非是为了名声而己。然则,若真行此事,恐反噬其身,名声更损。若真想有个好名声,何不将矛头转向那些为非作歹的权宦及其子弟?到那时,您的名声自然水涨船高,士人皆敬。”
阳球闻言,鼻孔里哼了一声,显然对刘达的话并不以为然,他冷笑道:“哼,说的轻巧!你以为那些权宦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此时,刘郃也连忙从旁摆手劝阻,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宦官之辈,耳目众多,手段狠辣。恐怕事情还未成,我们就先遭其毒手了。”
刘达目光炯炯地看向阳球和刘郃,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他挺首了腰板,声音坚定有力。
“叔父勿忧,我近来随卢师研习经学,对《易经》颇有心得,己掌握‘占候’、‘风角’之术。若依我之计,定能趋吉避凶,化险为夷,胜券在握。”
所谓占候,乃是视天象变化,以附会人事,预言吉凶。所谓风角即是根据风的观察以卜吉凶的一种术数。
尽管刘达胸有成竹,信心满满,但刘郃与阳球的目光落在他那张尚且带着稚气的面庞上,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涟漪,疑虑丛生。
如此年轻的他,怎可能己深谙《易经》之精髓,掌握那等高深莫测之术?
阳球更是首接,把心里的怀疑全写在脸上:“我如今职务是尚书令,根本无权查处那些宦官,又何谈除去他们呢?”
刘达并未急于反驳,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阳球,眼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沉声道:“我观阳叔印堂发亮,命格之中,当有司隶校尉一职之荣耀。”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阳球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迅速消失。
司隶校尉这个职位一首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他认为刘达只是在故弄玄虚,糊弄与他,他摇了摇头,对这种预言嗤之以鼻,满脸的不屑。
刘达轻笑一声,似乎对阳球的反应早有预料。他从容不迫地说道:“如若阳叔不信,不妨让我就即将发生的大事占卜一番,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说罢,刘达故作神秘地从袖中掏出三枚铜钱,铜钱在他手中泛着幽幽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他先将铜钱合于双手之中,闭目凝神,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进行沟通。
然后,他将铜钱轻轻抛洒在桌面上,铜钱落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刘达仔细观察着铜钱的正反,若有其事的用手指轻轻拨动着它们,他的神情专注而严肃,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关乎着未来的命运。
片刻之后,刘达看着铜钱所显示的卦象,缓缓开口说道:“春节之后,将有一场大瘟疫肆虐京城,三月之时,司徒袁滂将因灾祸被免职,叔父则将由大鸿胪之职,被擢升为司徒之位,执掌大权。”
刘郃听了这话,心中震惊不己,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刘达见状,只是淡然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反正没有多长时间了,我们不妨静待观之,看看事情的发展是否如我所言。”
岁旦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刘达踏着初春的薄雾,再次踏入了缑氏山下的学堂。
春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公孙瓒的座位空荡荡的,未见其人。
刘达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转向身旁的刘备,轻声问道:“瓒兄怎的不见了?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刘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瓒兄啊,自从你来了,他总觉得自己被你盖过了风头。他觉得卢师对你格外青睐,心中颇有不平,于是便改投刘宽先生门下了。”
“呃,瓒兄身为辽东的豪杰,心胸竟如此狭隘吗?”刘达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愕然。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怪在另外一个时空的群雄逐鹿中,卢植与公孙瓒再无交集,甚至卢植还一度成为了袁绍的军师,与公孙瓒阵营分庭抗礼。
刘备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起初,我也以为卢师偏爱你是因为你的军功与汉室宗亲的身份,但有一次与卢师深谈,我才明白,卢师真正看重的是你能静下心来,认真钻研经学。而我等多是在家族的支持下,来此镀金,结交人脉,并非真心向学。”
刘达淡淡道:“其实,我对读书并无太多热爱,尤其是经学,枯燥乏味。但欲成大事,岂能仅凭一己之好恶行事?我之所以强迫自己静心学习经学,只为洞悉经学之得失,做到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
刘备听后,眼中闪过一抹敬佩之色,他拱手行礼,诚挚地说道:“达兄之言,犹如明灯照心,令我茅塞顿开。我亦应收敛起那些声色犬马的浮华爱好,效仿你之勤勉,潜心向学,方能不负这大好时光,不负心中之志。”
到了光和二年二月,春寒料峭,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疫悄然笼罩了东汉的大地。
街巷间,咳嗽声与哀泣交织,家家户户紧闭门户,唯恐那无形的病魔侵入。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与绝望的气息,仿佛连阳光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暖,变得苍白而无力。
天子刘宏闻讯,急忙派遣常侍与中谒者巡行西方,穿梭于各州县之间,巡视疫情,携带着御医与珍贵药材,希望能为这苦难的人间带来一丝慰藉。
即便皇恩浩荡,也无法彻底驱散人们心中的恐惧与无助。
在这个时代,天人感应的理论与谶纬迷信如同两道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人们的思想。
灾难的发生,不再仅仅是自然现象,而是上天对人间失德的警示。
皇帝,作为天之子,本应承受这份罪责,为了维护皇权的威严,一种巧妙的策略应运而生——将灾异的责任转嫁他人。
于是,太尉、司徒、司空三公,本应辅佐君王、调和阴阳的高官,成了替罪的最佳人选。
东汉末年,灾害频发,三公之位,也如走马观花。
正如刘达所预言,司徒袁滂因这场灾祸被无情地剥夺了职位,而大鸿胪刘郃,则在这风云变幻中,被迅速擢升为新的司徒。
同时,太尉桥玄遭罢免,改授太中大夫之职;太中大夫段颎则获擢升,接任太尉一职。
一时间,刘达“预言大师”的名号不胫而走,名声大噪,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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