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的汹涌怒潮,很快撕开屏幕,烧进了李胜利的现实生活。
那些“义愤填膺”的社会小青年们,在网上发帖扬言要“替天行道”、“教他做人”。更糟糕的是,李胜利过去的“商业伙伴”和得罪过的人,似乎也嗅到了机会,开始落井下石。
匿名电话不断打到他的公司前台,和各种联系方式里,言辞下流,充满威胁。他的私人信息不知被谁泄露,包括他常出没的几个私人会所、顶级公寓地址和他那几辆车的车牌号。
短短三天,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被网络和现实网暴的李胜利,.
他不得不暂停公司业务,把日常座驾换成极其低调的国产车,像做贼一样,出门必戴墨镜、口罩和棒球帽,尽量躲避任何公共场合的摄像头。即便这样,麻烦还是找上门。
那一天深夜,他从一个隐蔽的酒庄应酬回来,车子刚开进公寓地下车库停稳,熄火。
还没等他松口气,几条黑影猛地从承重柱后面窜出来,手里拎着棒球棍。为首的是个染着黄毛、胳膊上纹着狰狞狼头的青年,眼神凶狠。
“兄弟们!就这孙子!网上装大尾巴狼那个!搞他!”
李胜利心头一凛,猛地推开车门冲出,反手用力把车门,甩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混混!趁着对方被车门撞得一个趔趄,他拔腿就跑。
他过去没少“锻炼”身体,不是跑步,是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麻烦”专门学的快跑和躲闪技巧。他像条滑溜的泥鳅,在车库立柱和车辆间疯狂穿梭,身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污言秽语的怒骂。
“操!孙子别跑!”
“站住!他妈弄不死你!”
棒球棍狠狠砸在旁边一辆,无辜的雷克萨斯车窗上,玻璃爆裂的巨响在车库里回荡。保安室的警报刺耳地响起。
“李胜利!你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畜生不如的东西!为了炒作害人家孩子!老子替天行道”黄毛混混的咒骂,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胜利凭借着对环境的熟悉,和一个爆发力极强的冲刺,冲进了消防楼梯通道,反手哐当一声锁死了沉重的防火门!
门外的怒骂和砸门声像野兽的咆哮。他背靠着冰冷的防火门,胸口剧烈起伏,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的脊背。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几天后,他公司大楼的玻璃外墙,被人用红漆喷上了巨大的“人渣”、“骗子”字样。他在网上被持续“鞭尸”,生活被搅得天翻地覆。
优渥的生活环境瞬间变得风声鹤唳。五星级酒店的安保,不再能给他安全感,熟悉的街区仿佛随时会跳出“正义使者”。
不堪其扰,身心俱疲,那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灰色壁垒,在网络暴力形成的“人民战争”汪洋大海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由此李胜利嗅到了浓重的危险气息。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这个城市,这汪曾如鱼得水的浑水,不能再待下去了。
离开的念头一旦滋生,便迅速疯长。他快速处理了核心、容易变现的资产。
高档公寓委托中介紧急挂牌出售;几辆惹眼的豪车,交给一个心腹助理处理;公司暂时关停,核心技术和数据全部加密备份。像往常一样,他需要一个“干净”的结束,和新的开始。
离开的日子定在深夜。他开着一辆临时租来的普通黑色大众迈腾,车里只有一只装着护照、大额现金(包括一些美金和欧元)、几块名表、几件金饰的行李箱和一个装着随身衣物的背包。
他不想惊动任何人,只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里,找个海外的避风港,等这阵风头过去。
车辆平稳地驶过市区空旷的主干道,路灯的光晕在车窗上拉成一道道流线。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己与他无关。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点。
下一个路口,拐上那条通往机场高速的大街道,就能暂时逃离这一切了。
手机志玲姐姐的导航播报着:“前方300米右转,进入东风路。”于是他打了转向灯,准备汇入右侧车道,驶向那条通往“新生”的东风路。
就在车辆即将完全并入东风路车道的一瞬间!
侧后方,一道刺眼欲盲的白光,伴随着尖锐到刺破耳膜的轮胎摩擦声,如同地狱里冲出的怪兽,猛然加速斜刺里冲来!
那是一辆严重超速、疑似闯红灯、车身有些歪斜的出租车!
随后的三秒钟之后,李胜利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瞳孔收缩到极致!他甚至能看清出租车司机那张写满了惊恐、疲惫和瞬间凝固的绝望的脸!
巨大的、无法抗拒的钢铁力量,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驾驶的迈腾左前侧车门!
“砰!!!”
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撞击声!
天旋地转!
安全气囊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狠狠拍打在脸上!
挡风玻璃瞬间蛛网般碎裂,视野被疯狂旋转的光影和黑暗填满!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自己的耳朵!
身体像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破烂玩偶,狠狠地从变形的车门破口处,被抛飞了出去!行李箱、手表、现金那些他曾视为依仗的东西,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西散飞溅。
时间仿佛被拉长。他最后的意识里,残留着那疯狂的出租车灯光,以及导航志玲姐姐,那似乎还没播报完的“东风路”三个字
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吞噬了他。
刺骨的冷!
不同于空调制冷的干爽冷气,这是一种带着浓厚潮气、能钻进骨头缝里、混着劣质煤烟和灰尘味道的冰冷。脸上好像盖着又硬又冷的湿布?
耳边的死寂被打破,是无数嘈杂混乱的声响:女人的叫骂声,孩童尖锐的哭闹,男人粗声大气的呵斥,远处还有模糊的、音质极差的广播喇叭声在喊什么“劳动光荣增产节约”
这他妈什么鬼地方?
李胜利费力地、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得厉害,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低矮、昏暗、破旧的屋顶。灰黑色的梁木着,上面挂满了厚厚的蜘蛛网。糊在屋顶的,似乎是某种深色的牛皮纸?
上面还有一大片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洇开。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霉味、尘土味、不知名食物馊味和劣质煤烟味的刺鼻气味,蛮横地钻进他的鼻孔。
“操!”他下意识地想骂出声,却只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抽气。
喉咙干裂得如同砂纸打磨过,伴随着每一次呼吸,全身都传来针扎似的剧痛。尤其是左侧的肋骨和左腿,痛得他眼前发黑。
他强撑着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身下硌得慌。
不是他那个价值几十万的定制床垫。低头一看,身下是一层薄薄的麦草,上面铺着一床洗得发硬、颜色寡淡、印着褪色双喜字的粗布褥子,盖在他身上的是那床湿冷的、散发出怪味的破旧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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