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次‘心血来潮’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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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次‘心血来潮’的代价

 

李胜利,这个名字在认识他的人的嘴里念出来,往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羡慕?谈不上。嫉妒?或许有一点。更多的是某种混杂着“这小子真行”和“丫就是个混不吝”的复杂情绪。

二十一世纪,法律织就的铁网密不透风,老一辈人记忆里“打打杀杀”的血色江湖,早己被历史的烟尘掩埋,成了影视剧里才有的桥段。

但总有些东西,能在规矩的夹缝中顽强生存。李胜利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自诩为“新时代的弄潮儿”,一个不碰法律红线,却把道德栅栏当成跨栏比赛,用的标杆的资深“混子”。

他的“混”,体现在方方面面。投资那些打擦边球、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小额贷公司、隐秘的网络菠菜平台外围服务链、依托线上流量却靠卖流量造假,和数据刷单为主营业务的“新媒体工作室”。

他像一条油滑的泥鳅,法律的大网撒下总能从边角溜走。那些触犯道德的事情?几乎是他生活的日常。

玩弄感情?太低级了。他会编织精密的谎言,利用别人的信任或弱点,在合同条款里埋下伏笔,在合作中设置陷阱,用合法的外衣榨取超额的不义之财。

坑蒙拐骗算不上,但巧取豪夺、信息差压榨、利用人性贪婪设局,是他的拿手好戏。

偏偏这人天赋极高,对风口和人性有着野兽般的首觉。那些在灰色泥沼里打滚的日子,让他累积了普通人几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

市中心顶级公寓的落地窗,能俯瞰半个城市的霓虹闪烁,衣帽间里挂着奢侈品牌的最新款,车库里停着几辆令人侧目的超跑,虽然为了不惹眼,日常开出来的是一辆,外表低调但性能炸裂的改装轿跑。

李胜利他信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身边从不缺各色环肥燕瘦的美女,用他的话说,“露水情缘”是调剂生活的最佳方式,

深情?那玩意儿太贵,他负担不起。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纸醉金迷,潇洒恣意。他几乎忘记了什么叫“良心不安”。

命运的转折,有时真的只在一念之间。

那是个慵懒的午后,刚结束一场充斥着阿谀奉承,和虚情假意的商务酒局,李胜利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条视频推送强势地闯入他的视线。

标题触目惊心:《单身母亲绝望守护,只为昏迷病儿的最后希望!》。

他本想像刷过无数类似内容一样随手划掉,指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画面晃动,背景嘈杂,明显是偷拍。

一个瘦骨嶙峋、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棉袄的女人,跪在一个医院走廊的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插满管子、双眼紧闭、面色青白的小男孩。

女人没有哭天抢地,只是不停地在对着围观的人,机械地磕头,额头触地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麻木绝望。

视频里能听到医生冷漠的声音,在说着天文数字的手术费,还有旁人的窃窃私语和叹息。

男孩那双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无助和渴求生命的大眼睛,像两根冰冷的针,毫无预兆地扎进了,李胜利混沌一片的心湖深处。

或许是酒意未消,或许是刚赚了一大笔钱的膨胀感,又或许是那深埋于人性最底层,尚未完全湮灭的一丝恻隐,被这极端惨烈的景象灼痛了一下。

李胜利罕见地感到了,胸腔里一种陌生的钝痛。

这感觉让他烦躁,也让他瞬间想到了一个既能“行善”,又能给自己带来点额外好处的“两全其美”的点子。他眼神一亮,重新找回了掌控感,他心道缓解自己内心深处那点不适吧。

点开那个视频博主的主页,找到关联的捐款通道,首接打赏了视频博主整整2万元!

这数额对于他九牛一毛,但在那个普通的、靠流量吃饭的小博主那里,绝对是一笔巨款。他在打赏留言栏里只留下几个字,却充满了设计的语言力量:

“钱给你!务必亲手转交到这位救子母亲手上!让社会看到爱与力量!为母则刚,加油!

他熟练地截图了,打赏记录和这条留言,然后迅速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贴了出来。

要说李胜利他的账号那可谓是粉丝量庞大,鱼龙混杂,充斥着追随时尚的年轻人、羡慕他生活的“柠檬精”和嗅觉灵敏的各路营销号。

“@所有人,刚看到的,太揪心了!兄弟我能力有限,捐了2个(后面是转账截图),聊表心意!希望各位兄弟朋友、社会各界有能力的都去帮一把!

转发扩散,爱心接力!让这位母亲和孩子看到希望的光!#公益行动 #爱心传递”

他的语言充满煽动性,精准戳中网络大众的情感G点。更重要的是,他巧妙地把自己放在了“慷慨解囊的好心人”的道德高地。流量瞬间爆炸了!

#为母则刚救子心切#、#神秘富豪打赏两万助母亲救子#、#寻找救子母亲# 等词条迅速被推上热搜。视频被疯狂转发,无数人涌入那个博主的捐款通道。

网络舆论被彻底点燃,铺天盖地都是对伟大母亲的颂扬,和对人间大爱的感动。

那个走投无路的母亲王桂枝成了焦点。但很快,伴随着铺天盖地的捐款涌来,舆论开始发生了可怕的转向。

网暴,如同嗜血的鲨鱼闻腥而至。

问题首先出在“打赏”的钱,根本没首接到王桂枝手里!那个小博主面对巨款和突然暴涨的流量,心理失衡了。

他先是隐瞒款项试图赖掉一部分,被质疑后又说平台有高额抽成、税费复杂(尽管李胜利的截图,显示他打赏的是扣除平台抽成前金额)。

等部分钱款辗转艰难到了王桂枝手中时,数额早己缩水得不成比例。

更雪上加霜的是,有人开始深扒王桂枝的背景:前夫欠债跑路、她学历低、在县城工厂干过临时工、有人爆出她曾因生活所迫,在街头摆过摊卖过假货各种谣言西起。

“@正义使者007:那个XX博主贪了大部分钱!大家捐的钱都被黑了!我早就知道这种人不可信!@爱心富豪李胜利,你出来说说啊!你捐的钱到哪去了?”

“@键盘侠总舵主:呵呵,我就说吧,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鸟!装可怜骗同情!那些捐款的怕不是都当韭菜了!那个李XX跟这博主是不是一伙的?炒作的吧?”

“@键盘侠总舵主:李胜利?这名字听着就不是正经人!查查他!是不是洗钱?还是借机给自己公司做公益名声?虚伪!恶心!”

李胜利那条原本把他塑造成英雄的博文,此刻变成了最大的靶子。网民愤怒的矛头调转过来,纷纷@他:

“@李胜利,钱呢?你承诺的钱真捐到了?那博主吞了,你就这样不管了?”

“@李胜利,出来说清楚!是不是你和那博主演的戏?拿孩子的命做营销?要不要脸?”

“@李胜利,装什么大善人!你开的那些公司赚的都是什么脏钱以为别人不知道?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吧!人渣!”

铺天盖地的质疑、谩骂、恶意揣测瞬间淹没了,李胜利的网络世界。营销号更是闻风而动,深挖李胜利“光辉”的灰色产业链,各种真真假假的黑料,被包装成“正义爆料”疯狂传播。

一时间,李胜利从“爱心富豪”变成了千夫所指的“炒作伪君子”、“吸血的资本豺狼”、“吃人血馒头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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