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蚀洞的荧光苔藓在冲击波中簌簌掉落，禹东海手中的怀表发出齿轮倒转的咔嗒声。陆沉捂住心口踉跄后退，发现注射器里的液体正在逆流回针管。
"苘苘，你以为自己在反抗什么？"父亲用鞋尖碾碎满地玻璃渣，"从你出生那刻起，每分钟心跳都在为我的时间机器供能。"
禹苘拽住陆沉的手按在自己颈动脉："感受到共振了吗？你植入的纳米机器人..."
"是校准器。"父亲突然扯开衬衫，胸口嵌着同样的蓝纹，"需要至亲血脉同步才能启动时空回溯。"他的怀表链突然缠住禹苘的脚踝，"比如重现你母亲死亡的瞬间..."
陆沉举枪的手突然僵住，子弹在表链上擦出火花："所以你每年清明都去车祸现场，是为了收集残留的..."
"时空锚点。"禹东海转动表冠，洞壁浮现出1997年的车祸全息投影，"看啊苘苘，你马上就能见证母亲真正的遗言了。"
禹苘突然夺过陆沉的配枪对准太阳穴："要我配合？那就先回答——为什么选择我当载体？"
"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共生体。"林医生从暗处走出，机械义眼闪着红光，"还记得十岁那年你溺水后复活吗？那是X-19第一次..."
陆沉突然掷出匕首击碎她的义眼："闭嘴！那天的泳池根本没有水，是你把她按在..."
记忆碎片突然在众人眼前具象化。全息画面里，年幼的禹苘被按在干燥的泳池底，林医生正将X-19注射剂刺向她脖颈。
"住手！"禹苘的嘶吼与全息影像里母亲的尖叫重叠。投影中的李心梅撞开实验室大门，手中的脐带血冷藏箱砸向禹东海。
父亲突然抓住禹苘的手腕："这才是完整的真相。"怀表链勒进她渗血的蓝纹，"你以为母亲是受害者？她才是X-19的创始人！"
全息画面突变，李心梅正在手术台前记录："1997年9月19日，苘苘的脐带血呈现完美共生特性..."她的白大褂沾着血迹，"必要时可以启用克隆体延续实验。"
陆沉突然按住禹苘颤抖的肩膀："别信！记得画室那本《小王子》吗？"他扯开衣领，露出烫金的玫瑰刺青，"你母亲在我们掌心画的玫瑰，和这个位置..."
"一模一样。"禹苘展开左手，褪色的红印正与刺青重叠，"她说玫瑰代表独一无二的..."
"谎言！"林医生突然掏出发射器，"所有温情记忆都是记忆移植的产物！"
荧光苔藓突然暴长，缠住众人脚踝。陆沉趁机夺回怀表，秒针逆跳的瞬间，他看见禹苘婴儿时期的影像——母亲正将某种芯片埋入她后颈。
"这才是最初的契约。"禹东海的脸在时空乱流中扭曲，"用你的生命能源换取她..."
爆炸的气浪将众人掀翻，怀表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禹苘跃起接住的刹那，表盘玻璃映出陆沉背后举刀的林医生。
"小心！"
刀刃刺入血肉的闷响中，陆沉反手将怀表塞进她掌心："快调..."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调至2004年6月..."
禹苘颤抖着转动表冠，洞内突然下起泛黄的雨。十二岁的陆沉正在画室撕毁素描，窗外闪过林医生偷窥的身影。
"原来那天你撕画是因为..."她隔着时空对少年大喊，"发现有人在监视！"
成年陆沉咳着血笑出声："现在才明白？你当时还骂我是..."
"胆小鬼。"禹苘将表冠拧到底，"但此刻我要你当勇士——把2004年的画交出来！"
怀表突然迸发强光，少年陆沉手中的画纸穿透时空飘来。泛黄的素描上，禹苘耳后三颗痣的位置用红笔标注着坐标。
"居然是暗礁区的经纬度！"陈明的声音从洞外传来，"缉私艇己就位！"
禹东海突然暴起，机械义肢掐住陆沉的喉咙："你以为能改变过去？苘苘每修改一次历史，就会..."
"生成新的克隆体。"禹苘扯断怀表链，"就像你书房暗格里那十八具尸体。"她将链坠按进陆沉的伤口，"但这次用你的血启动！"
怀表突然分解重组，化作钥匙插入洞壁控制台。整座海岛开始震颤，暗礁区升起庞大的实验基地。李心梅的虚拟影像悬浮在空中，眼中流着数据构成的泪："苘苘，真正的契约是..."
"爱。"陆沉突然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全息影像击中禹东海的机械心脏，"是你母亲留在X-19里的终极指令。"
海风卷着咸涩的雨涌入破洞，禹苘抱住逐渐冰冷的陆沉。他心口的蓝纹正化作荧光蝴蝶，每振翅一次就抹去部分实验数据。
"其实我知道..."她贴着陆沉失温的耳垂低语，"当年火灾时，那盆昙花永远不会开花。"
陆沉用最后力气举起破碎的画纸，背面是用隐形墨水写的告白。雨滴落下时，十九岁的字迹逐渐浮现：【苘苘，等最后一个克隆体销毁，我就能堂堂正正说爱你】。
"骗子。"禹苘将画纸按在胸口，"明明还能再坚持..."
陈明的惊呼打断悲怆，海平面突然升起无数光点。每个克隆体的培养舱都浮出海面，舱门映着母亲临终的微笑。当她们同时哼唱《致爱丽丝》时，怀表在禹苘掌心化作星光消散。
"契约完成了。"李心梅的虚影轻抚女儿脸颊，"他用十九次轮回，换你一次自由。"
暴雨骤停时，陆沉的警徽在废墟中泛起晨曦。禹苘拾起染血的证件，发现夹层里藏着干枯的昙花瓣——那晚他根本没睡，陪她数完了第一百一十九次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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