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箱底部，一个用厚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体静静躺着，油布上还沾着些暗红色的、己经干涸的粘稠物质，散发着一丝甜蜜腥。
“是熬糊了的红糖，掺了…”禹苘凑近嗅了嗅，眉头紧锁，“…血。”
王阿姨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看着那油布包，眼神复杂：“老糖厂出事那年，锅炉炸了，熬糖的老师傅…人就没了。有人说他偷了厂里最重要的账簿跑了，看来是被人灭口藏这儿了。”她看向那男人，“你是他徒弟？”
男人在地，涕泪横流：“我…我就是个看门的！师傅临死前塞给我钥匙，说…说这东西能要命，也能救命，让我守好…我…我守了十几年啊！”
陆沉忍着剧痛，示意陈明把油布包拖出来。沉重的包裹落地，解开层层油布，里面赫然是几本用防水塑料仔细封好的老式账簿，封皮上印着褪色的“金满福糖厂”字样。账簿下面，还压着一个扁平的、用红绸布包着的小盒子。
陈明好奇地打开红绸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边缘有些磨损的金锁片，凤凰尾羽的纹路在阳光下依旧清晰。
“又是这玩意儿？”陈明愕然。
禹苘拿起金锁片，指腹着背面的刻痕，那是一个模糊的、小小的“陈”字。“不是蓝蝶的，”她抬眼，目光锐利地扫向的男人，“是你师傅的？还是…七凤楼某个姑娘托他保管的？”
男人茫然地摇头。
陆沉拿起最上面一本账簿，塑料膜下的纸页泛黄发脆。他小心地翻了几页，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糖厂的进出项，其中几笔用红墨水圈出，数额巨大，标注着“特殊渠道”。
“副市长他爹的‘特殊渠道’？”陈明凑过来看，“这老狐狸，倒卖国家计划糖的罪名够他喝一壶了！”
小满突然在陆沉怀里咿咿呀呀地伸手，去够那枚金锁片。陆沉把锁片放进他小手里，孩子立刻攥紧了，咯咯笑起来，仿佛抓着什么稀世珍宝。
“这账，”陆沉合上账簿，声音因为疼痛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还有这锁片，该归位了。”
王阿姨叹了口气：“归哪儿？七凤楼早没了，糖厂也拆了…”
“归该知道真相的人。”禹苘接口，目光落在陆沉苍白的脸上，“也归该放下的人。”
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汽车急刹声和纷乱的脚步声！
陈明扑到天台边缘一看，脸都绿了：“操！几辆没牌子的黑车！肯定是冲着账簿来的！快走！”
陆沉一把将账簿和金锁片塞进小满的襁褓里，把孩子稳稳递给禹苘：“带他从西边消防梯走！我和陈明断后！”
“你断个屁后！”禹苘没接孩子，反而把襁褓往旁边王阿姨怀里一塞，动作快如闪电，“腰废了还逞英雄！陈明，护着王阿姨和孩子走！”她一把抽出后腰的警棍，和陆沉并肩挡在天台入口前，眼神锐利如刀，“老规矩，你左我右。”
陆沉看着身边人紧绷的侧脸和紧握警棍的手，后腰的疼痛似乎都轻了几分。他扯了扯嘴角，摸出配枪上膛：“行，听你的。馄饨…回去再学。”
楼下纷乱的脚步声己冲上楼梯，如同密集的鼓点，敲碎了顶楼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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