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箱的白雾在三人之间织出蛛网，林医生的手术刀尖挑着X-19药瓶，玻璃表面凝结的水珠坠在禹苘脚边。
"你母亲到死都改不了写日记的习惯。"林医生的指甲划过保险柜里的信件，"这些本该在1997年就销毁的..."
陆沉突然举起执法记录仪，红光扫过对方白大褂上的胸牌："林美茹，南浦医院1995年死亡证明登记人员。"他向前半步挡住禹苘，"或者我该叫你X-19项目首席研究员？"
林医生的笑声撞在金属货架上："陆警官的结巴治好了，眼神倒比小时候更毒。"她突然用手术刀划开药瓶橡胶塞，"小苘，还记得你十岁生日那天的草莓蛋糕吗？"
禹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里那块蛋糕泛着诡异的蓝光，母亲打翻餐盘时说过"别碰实验室的东西"。
"那是第一批X-19提纯液。"林医生将药液倾倒在信件上，纸页顿时显现出血管般的荧光纹路，"你父亲特意做成你最爱吃的口味。"
陆沉的手按上后腰的配枪："特殊学校每周发的维生素片..."
"是稀释三千倍的X-19。"林医生转动着手术刀，"为了观察第二代实验体的神经反应，可惜你总是把药片塞进画板缝隙。"
禹苘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通风口。"她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动密码：【左上角监控探头转动周期15秒】。
"真是感人。"林医生踢开脚边的液氮罐，"和当年在画室传纸条时一样默契。不过..."她突然按下遥控器，货架上的药瓶同时爆裂，蓝色药液汇聚成溪流，"你们猜这次的剂量够不够消除十年记忆？"
陆沉拽着禹苘跃上货架顶层，药液在脚下翻涌成漩涡。他扯下战术背心抛向监控探头，布料罩住镜头的瞬间，禹苘己将断镯尖端插入通风管道格栅。
"抓紧！"陆沉揽住禹苘的腰，借力荡向安全通道。十二岁那年他们正是这样抓着消防水管逃离火场，此刻成年后的重量让生锈的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医生的手术刀擦着陆沉的耳廓钉入墙壁："你以为当年为什么偏偏把你送到特殊学校？"她的声音混着药液蒸发的嘶响，"每间教室的熏香都加了X-19挥发剂。"
禹苘突然松开一只手，任由身体悬空摇晃："所以我和陆沉对暴雨的恐惧，是药物强化的创伤记忆？"
"聪明。"林医生又掷出三把手术刀，"你们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当雷雨天气就会..."
陆沉突然松手，两人坠入下方堆放的防护服中。他翻身将禹苘护在身下，二十年前的场景倒转——这次换他后背着地，撞散的防护面具里飘出母亲的信件残页。
"快走！"禹苘突然将某样东西塞进他战术口袋，"去老码头找..."话音未落，林医生的麻醉针己擦着她脖颈射入集装箱。
陆沉抱着禹苘滚进货柜缝隙，发现她手中攥着半张实验报告。模糊的签字栏里，"禹东海"三个字如蜈蚣般趴在父亲惯用的金箔纸上。
"听着。"禹苘的呼吸开始不稳，"X-19不是致幻剂..."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蛛网状蓝纹，"是记忆移植的载体。母亲早就..."
麻醉剂开始生效，她的手指在陆沉掌心无力地勾画。那是他们十二岁发明的密码，陆沉感觉心脏被冰锥刺穿——她画的是"母亲活着"。
集装箱突然被吊起，咸涩的海风灌入缝隙。陆沉借着月色看清码头编号：E19。十二岁分别那天的站台广播突然在脑海炸响："前往南浦的列车停靠19号站台..."
"游戏该结束了。"林医生举着针管逼近，"放心，这次会保留你们青梅竹马的记忆模块。"
陆沉突然扯开领口，露出心口处的陈旧疤痕："就像你们在我心脏旁边埋的追踪芯片？"他举起从禹苘口袋摸出的激光笔，"猜猜我什么时候发现它的？"
红光扫过林医生的瞳孔，她突然捂住眼睛惨叫。陆沉趁机背起禹苘撞开货柜后门，咸腥的海浪立刻吞没他们的身影。
"往前游二百米！"禹苘在颠簸中恢复些许意识，"母亲的信...十九号浮标..."
陆沉在浪涛中摸索到她冰冷的指尖："你装的？"
"麻醉针擦过银项链。"禹苘咳出海水，"但X-19确实在我血液里..."她的声音被浪打散，"父亲每周派人送来的维生素..."
暗礁划破陆沉的战术裤，血腥味引来鱼群。当他们抓住浮标的铁链时，北斗七星正悬在头顶。禹苘用牙齿扯开浮标上的生物锁，露出泡得发胀的实验日志。
"母亲不是车祸死亡。"她将日志按在陆沉胸口，"是自愿成为第19例人体实验..."
浪涛突然变得狂暴，探照灯从搜救艇上射来。陆沉看清日志扉页的照片——母亲穿着实验服与林医生握手，背后是父亲公司的LOGO。拍摄日期显示1997年9月20日，车祸发生前24小时。
"抓住！"缉私艇抛来救生索的瞬间，林医生的快艇从暗处冲出。陆沉将禹苘推上绳梯，自己却转身迎向撞来的船头。
"你疯了？！"禹苘的尖叫与十二岁那天的重合。陆沉跃起时扯开快艇油箱，打火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这是他从金牙张尸体上摸来的战利品。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入深海，陆沉在漩涡中看到奇异的画面：九岁的禹苘在画室地板刻下求救信号，而窗外偷看的正是年轻时的林医生。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朝阳正刺破云层。禹苘抓着半片船骸，发现陆沉右臂纹着串摩斯密码——破译后是"第十九次重生"。
"特殊学校的火灾..."她突然哽咽，"其实是你第19次试图销毁X-19样本？"
陆沉默然摘下警徽，背面刻着细密的"正"字划痕。海浪拍打礁石的节奏与记忆深处某种计数方式重合，他忽然露出释然的微笑："这次终于不是徒劳。"
搜救队的首升机在头顶盘旋，林医生的快艇残骸正在下沉。禹苘望向漂浮的实验日志，发现防水袋里嵌着母亲最后的字迹：【小苘，真正的X-19在你出生那天的脐带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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