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嘶鸣，像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将手推车撞向离老人最近的那个混混！
“砰！”混混被撞得一个趔趄。
“操！哑巴找死啊！”混混们瞬间炸了锅，丢开老人，围了上来。
陆沉没有武器，只有一双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拳头。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沉默地挥舞着拳头。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惊人的、不顾一切的蛮力。一个混混的拳头砸在他脸上，他晃了晃，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反手抓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扭！
“咔嚓！”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腕骨脱臼的声音清晰可闻。
另外两个混混抄起地上的破酒瓶和木棍冲上来。陆沉的后背被木棍狠狠砸中，他闷哼一声，动作却更快，侧身躲过划来的破酒瓶，一记沉重的肘击撞在另一个混混的肋下，那人立刻捂着肚子蜷缩下去。
混乱、血腥、原始。陆沉像一具没有痛觉的战斗机器，仅凭着身体的本能和那股被触发的无名怒火搏斗。他打倒了三个人，自己也挨了好几下，额头被破酒瓶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混着汗水流进他空洞的眼睛里，染红了视野。
“妈的！这哑巴疯了！走！”剩下的小混混看着同伴的惨状，色厉内荏地叫骂着，扶起伤员狼狈逃窜。
陆沉喘着粗气，站在一片狼藉中。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神依旧空洞，只是胸膛剧烈起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血的拳头，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瓶罐和挣扎着爬起来的老人，脸上露出一丝极度的困惑。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陌生的、灼烧胸腔的情绪是什么？
老人哆嗦着向他道谢，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弯下腰，开始帮老人把散落的瓶罐捡回袋子里。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固执。混乱平息，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看着这个沉默、凶狠又带着一丝怪异的“哑巴”。
几天后，旧港区深处，一个更加杂乱、由废弃集装箱和简易板房拼凑成的区域。
禹苘在老K的带领下，“摸索”着新环境。老K低声描述着周围的景象：歪斜的招牌、锈蚀的管道、污水横流的小路、以及空气中更加浓重的海腥味和垃圾腐败的气味。她拄着一根特制的金属导盲杖，杖尖在坑洼的地面谨慎地探路，每一步都走得异常专注。
“前面拐角，有个小空场，旁边好像是个修车摊，乱得很。”老K低声道，语气带着警惕，“我们绕……”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争吵声和金属碰撞声从那个方向爆发出来！
“妈的！敢在老子地盘上动工？交钱了吗？保护费呢！”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吼道。
接着是哀求声和东西被砸的声音。
禹苘的脚步顿住了。争吵声让她本能地绷紧了神经，但真正让她心头莫名一跳的，是紧随争吵之后，空气里陡然弥漫开的一股浓烈的、新鲜泼洒出来的劣质机油的气味。那刺鼻的、带着侵略性的气味，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封存记忆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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